第九十五章诅咒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诅咒这种东西？

这是古人类最擅长的一种改变现状的手段，它们首先击溃你的心理防线让你的情绪大起大落，然后悄悄改变你的思想，让你在潜意识中做出它们希望你做出的事情。

现如今，我认为我受到了诅咒。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中，话也说不出，甚至无法离开病房，低下头可以看到病床上的自己安详地躺着，手脚被束缚住。

这就是传说中的地缚灵吗？我悲哀地想。

杨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愁眉苦脸，他把脸贴在冰凉的被单上，似乎正在听我的心跳：“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但是、为什么她还不醒过来呢？”

玖探了探我的鼻息，确认我还活着之后她把杨请了出去。

杨一出病房就想抽烟，但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打火机，他叼着烟，郁闷地靠在墙上。

病房里面，玖揉了揉眉心。

“你怨我吗，拾伍？”玖问我，“我承认我的做法太过激了，不经过你的同意就对你进行研究，抱歉。”

玖等待了一会儿。

“如果你是在赌气，那么你可以睁开眼睛了，我给你批假。”

“就当是为了杨——他很担心你。”

我的身体一动不动，灵魂正在试图钻回去，这次玖说错了，我还真不是赌气，真动不了啊！

玖的神色凝重了一些，她重新探了探我的鼻息，从旁边的小推车上面拿了工具抽了血，然后她拿出电锯，就像要恐吓我一样，她拉动了引擎。

锯齿转动着，我闻到金属特有的味道，看着电锯逼近我的身体，我吓得瑟瑟发抖躲到一边儿去了，身体却一动不动。

锯齿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我感觉自己完美的身体要被切开的时候她把电锯移向另一边。

玖拿起了手机：“五芒星，她没有装睡，我怀疑……”

五芒星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盘问梦境的具体细节，我马上过来。”

“是。”

玖把杨从门外拖了进来，在电锯的威逼之下，杨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这么大一坨缩在一起好富有喜感啊，我忍不住想笑。

杨哭丧着脸举起三根手指：“这个梦到拾伍和电台一起拿出武器的时候就结束了，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回事啊？！”

五芒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哭唧唧的杨和垂头丧气的玖。

这个场景很像是小媳妇对战恶婆婆，五芒星脸上得体的微笑都要挂不住了，她轻轻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下一秒，她直直看向我的方向——准确的说是我的灵魂所在的方向。

我用力地挥手试图搅动周围的空气，但是毫无作用，连微风都没有掀起来，五芒星收回了视线。

“你们都出去吧。”五芒星说。

杨像是得到了赦免的死刑犯，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离开了病房。

玖追了出去。

事实上杨只是抢了一个最靠近门口的板凳，坐在那里偷听病房里面发生的事情，玖来晚一步，只剩下距离比较远的椅子可以坐了，上一次趴门上偷听被狠狠惩罚了，玖不得不坐在稍微远一点的椅子上。

我收回视线，五芒星撑开我的眼皮看我的眼球，她惊讶地发现我的眼球融化了，变成了彩色的油漆一样的东西，眼皮刚被撑开，这些东西顺着我的眼角流下来，在雪白的床单上晕染开来。

五芒星收回手，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尽管我努力发出动静，可是她仍然没能看到我。

这位优雅的女性沉思了一下，眼角余光发现了小推车上面的一管血液，她把它拿起来摇晃了几下，仿佛正在做什么化学实验。

我不清楚她做了些什么，但是那一管暗红色的静脉血就像是沉淀了一样，血清和血液分离，上半部分变成白色的流光，下半部分变成油漆，然后它们混合在一起。

五芒星紧紧皱着眉头把这一管彩色的东西放到眼前端详，最后轻轻把它放回去，叹了一口气。

“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拾伍。”她喃喃自语。

“这是无能为力的意思吗？”我听到玖低声对杨说，杨摇了摇头。

五芒星突然拔出枪，她对着我的脑门来了一枪，彩色的液体涌出来，她伸手剥橘子一样剥开我的头骨，手指粘上了粘稠的液体。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杨。”

杨走了进来，玖跟着他。

“看好她，然后……”

五芒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她发现杨睁大了眼睛看向窗外，于是她也扭头看过去。

杨拿出了望远镜，我也凑过去看了看。

那是一个尖脑袋的家伙，祂的周围环绕着迷乱的蓝黑色，蜿蜒曲折的触手上挂着彩色的颜料，天空被数不尽的半透明三角形占领了，它们向下压，从中流淌出和祂颜色一样的液体，这些液体像玻璃，从天空落向大地，吞噬了建筑，从缝隙中漏出腥臭的黑烟。

【深海色】？

不……不对，【深海色】早就被【时间】吞并了，怎么会……

来不及细想，杨把望远镜扔到玖的怀里，他和五芒星对视一眼，两个人踩着半透明的阶梯向着【深海色】狂奔。

【深海色】

时间与生命……不、不对……祂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像没听说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