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过往与新生
宁桓凭着早年治疗瘟疫的经验在岭南立了大功,赵琛赦免了他的流放之罪回到京中。
他回来那天,宁妤和檀青禾都在城门等候,裴思珩惴惴不安地站在宁妤身后,虚声道:“宁桓不会一见到我便冲上来砍我吧?”
宁妤轻笑,裴思珩焦急地揪住她的手说道:“小姐你可要帮我!”
“不帮,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裴思珩小声嘀咕:“绝情!”
宁妤忽然问道:“听说当时萧慎在抄家死了,林嘉瑶怎么处置?”
“林嘉瑶被陛下赐了白绫。”这久未提起的事如今被重新翻出,裴思珩回忆,“当时抄萧家,是我带的人。”
萧家是世家,但这次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站队大皇子,甚至和林家伙同与三皇子妃暗中筹谋,赵琛不可能留着祸患。
抄家那天,萧家人反应很大,有些甚至反抗。裴思珩提剑进去时萧慎正拦下了一个官兵,
“萧慎,丧家之犬还不乖乖受刑?”
听见他的声音,萧慎的眼睛又红了一圈,他身上染了鲜血点点,脸上也溅上几滴,显得凶神恶煞,阴鸷狼戾。
“裴思珩你个卑鄙小人!你抢走阿妤,又揭露我和嘉瑶,害得我满盘皆输,你才最该死!”
彼时的裴思珩早就把宁妤变成了他的菟丝花,又在政治上压萧慎一头,自是无比畅快。他放声大笑,笑萧慎一无所有,成为阶下囚,“你才害了宁妤的一生,又想用婚约困住她。你既与宁好有婚约,为何还要和林嘉瑶牵扯不清、藕断丝连?你说我害你,分明是你害了她们二人!”
萧慎被他戳中心事,忽然暴起与裴思珩短兵相接。但他早就耗尽心力,根本不是裴思珩的对手。
不出几个回合他很快便被裴思珩拦在剑下。裴思珩露出挑衅的笑:“押回去!”
萧慎咬牙切齿,眉眼尽是不服输:“休想!我绝不要沦为阶下囚被你羞辱!”
“随后,萧慎就冲进了火海里,尸骨无存。”
听完这些,宁妤神色复杂。
牵扯到旧事,裴思珩心里多有不安,当时他与宁妤立场不同多有隐瞒,如今总得坦白才安心:“小姐,从前那些事我现在可以向你解释。”
宁妤摇头,手按在他手背上:“不必,我既说了既往不咎,那旧事就一笔勾销。”
裴思珩松了口气。
远远地看见马车驶了过来,宁妤心中跳跃着激动,轻声道:“兄长回来了。”
马车停下后,檀青禾颤抖着走上前与宁桓相拥,两人互诉衷肠。
宁桓瘦了很多,文人气息不减,更显清峻,像生长在悬崖边的绿竹,消瘦苍劲。
宁桓松开檀青禾,走到了宁妤面前,两人也是相看泪眼婆娑。
待他看见身旁的裴思珩时,先是微怔,而后一股愤怒袭上心头,宁桓用尽浑身力气一巴掌扇在裴思珩脸上。
裴思珩被扇歪了半边身子,脸上瞬间肿了一片,嘴角溢出鲜血,这一巴掌的力气可见一斑。
裴思珩左耳嗡嗡响,捂着脸慢慢回头,他对宁桓轻笑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但宁桓看见他的笑后更是怒上心头:“裴思珩,你还有脸来?”
宁桓做出一副要和他搏斗的样子,手抬起却被宁妤拦住,“兄长,他现在是我的人。”
宁桓一脸震惊地看着宁妤,目瞪口呆想不明白她的意思。
宁妤神情认真,手轻拍他手背安抚道:“兄长,这件事就由我自己处理吧,不必为我担心。”
宁桓扫了一眼受伤的裴思珩,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宁桓,叹道:“既然如此,都随你吧。”
马车里,裴思珩的脸高高肿起,很是骇人。宁妤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冰袋为他敷上,“很痛吗?”
裴思珩皱眉轻笑:“很痛,要小姐亲一下才会好。”
“亲哪儿?亲这里好不好?”宁妤亲在他的伤口上,又含着他的耳后的红痣轻轻摩挲。这块地方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如今也不意外。
裴思珩霎时心猿意马,连痛也忘了,眼眸浮上一层水光。
“小姐......”他想起以前二人的放纵,心里不觉想要更多。
谁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裴思珩有些错愕,宁妤看着他迷惘的神色笑了出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话,裴思珩听了后脸红不已。
芳华的声音传来:“小姐,有小孩来乞讨。”
宁妤掀开帘子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男的面黄肌瘦,眼里黯淡无光,身后还背着小女孩。
宁妤已经在心里认定他们是兄妹,不免代入她和宁桓。恰巧宁桓也在后面的马车走了过来,二人目光相接颇为感触。
如果他们生活在贫困人家、生活贫困,大概也是如此吧。
“贵人,您能给我一点吃的吗?我的妹妹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小女孩饿得受不了了,听到这话还是强忍着对宁妤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宁桓忽然想起了当时自卑敏感的宁妤偶尔也会对他露出这种笑,心里动容:“有的,我给你拿。”
宁桓给他们俩装了一小袋吃食,又塞了几颗银钱。他转身看向宁妤,看见她对自己露出怀念的笑,她说:“谢谢你,兄长。”
待马车又重新上路,宁妤才从方才的情绪抽离出来,而裴思珩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又仿佛透过她看向过去。
“小姐,你知道我方才看见了什么吗?”
“什么?”
裴思珩温柔地笑着,眼里是连绵不断的爱意和庆幸:“我看见你我了。”
宁妤仍是不解,裴思珩摩挲着她的手,将过去娓娓道来:“你忘了,但我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