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来路与远方

这一年的中秋，宁妤和裴思珩去灯市游玩。

来到河边时，裴思珩主动牵起宁妤的手，和她共放了一盏花灯。花灯上是他们二人共同写下的：今朝喜乐，共盼来日。

宁妤看着花灯忽然说道：“你知道我跳进水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裴思珩摇头，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宁妤的。

宁妤笑着，眼眸在烟花下闪着光：“我在想，我要走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回头。”

听到这，裴思珩的心脏一窒，几乎有一瞬间不能呼吸。眼神明明是与宁妤对视，却飘到三年前。

她那样决绝的离开，都是他自找的，他早该想到的，可是此刻听她为何还是忍不住眼酸？

“可是......”宁妤捧起他的脸，右手轻轻摩挲他耳后的红痣，眸光里尽是叹惋和哀伤，“可是在水里游得很艰难，但我却始终没有想过要扔掉那件披风。它就一直缠在我身上，整整三年。”

宁妤还想说些什么，但裴思珩猛地抱住了她与她拥吻。还要说什么呢？就让那些旧事都散在风里吧，此刻的烟花绚烂，应该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

他不想再提起过去，若是想让过去翻篇，他应该创造一些新的将它覆盖。

眼泪滑进嘴里的时候很酸涩，不知道是谁的，有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

裴思珩再次解下他的披风盖在宁妤身上，一如三年前，但不是三年前。

——

次日十六，宁妤早早地就为裴思珩煮了一份长寿面。

裴思珩吃的时候感慨万千：“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吃上小姐为我做的长寿面。”

宁妤笑道：“礼尚往来，下次还不是要你做给我吃。”

“那当然，那都是我应该的。”

——

裴思珩问宁妤什么时候走，宁妤反问道：“你想什么时候走？”

裴思珩神秘兮兮道：“再等等，再等几天吧。”

一旬后，裴思珩说的几天到了。

“小姐，你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我们曾经的家。”

宁妤跟着裴思珩回到那座私宅时感慨万分，曾经以为不会再见的人最终还是相见，以为不会再去的地方最终也还是回来了。人生世事无常，万不可把话说得太满。

原本只有一株芙蓉花，如今入目一片繁花簇锦，明艳娇丽。大片大片的芙蓉花染红了整片后院，簇拥着中间的秋千。

宁妤坐在其中，裴思珩在背后轻轻推着，花的香味飘入鼻中，熏得宁妤有些心醉。

裴思珩在背后说道：“十年前就想送给小姐的礼物，如今终于送了出去。”

那芙蓉花想必是用酒浇灌的吧，不然为什么宁妤真的觉得自己醉了呢？她觉得裴思珩也有些醉了，他的脸很红，他眸中的她的脸也很红。

今天的风也太大了，只轻轻一吹，他们二人就摔进了芙蓉花丛中，不一会儿，一对蝴蝶便缠绵着双宿双飞。

——

十月底，宁妤带着裴思珩离开了，他们要赶在初雪前去到江南。

宁桓来到码头前送她，叮嘱道：“此去一路小心，一切以自己为重。若是他变心伤你，记得回家，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宁妤心里暖暖地点了点头。

宁桓又对裴思珩说道：“你是阿妤的人，我不多说什么，但你要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苦，你若是再伤害她，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裴思珩自然连连点头，对宁桓的话全盘接受。

船快启程的时候，叶祁匆匆赶来，他红着眼看着宁妤。裴思珩看着他，一如当年被宁妤金屋藏娇之时。

叶祁委屈道：“小姐这次真的不要我去吗？”

宁妤摇头拒绝：“你回去吧，我这次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小姐，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明明——”

“叶祁。”宁妤的声音柔和，牵起了裴思珩的手，“不必记着我。”

说罢，她告别宁妤走上了船。

裴思珩跟在她身后，心里被她的体温温暖。他在她身后半步，能看见她姝丽的侧脸，永远淡漠的眼眸深处跳跃着一丝柔情。裴思珩好似吃了一颗蜜饯，甜蜜溢出心脏，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妤回头疑问：“你笑什么？”

江岸的风撩起宁妤鬓边碎发，裴思珩把它们别至耳后，从怀里掏出一盒蜜饯，邀功似的说道：“很甜。”

宁妤捻起一颗吃了，蜜饯的甜味在嘴里化开，一直蔓延到胸腔，再溢出只能显露在脸上，又变成了嘴角勾起的笑。

“小姐。”

“嗯？”

“我是你的人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