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番外：兰悠和祁炀（八十二）
兰悠出发之前给爷爷打了电话，说自己要来探望。是以兰老爷子便没像平时那样，早饭过后就去找棋友下棋，而是留在房间里边等孙女过来，边煮茶看电视。
b城本地卫视上午档有个新闻节目，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深受爷爷奶奶们的喜爱。
兰悠进门的时候，电视里正放着这档节目。
模样端庄的主持人笑容亲切，倒是很合她的眼缘。兰悠下意识多看了两眼，结果屏幕上画面一转，切换到外景镜头，立着“海康生物”四个大字的灯牌闯进视线。竟然是这家公司已经被立案查封的新闻。
这可够快的，好歹也是个中型企业，还以为多少能再抻一段时间。
兰悠忍不住暗自感叹着，耳中又听见赵氏医疗的名字一晃而过。赵氏医疗，赵哲家的公司。
“赵家和海康生物有一点生意上的瓜葛。”低沉的男声这时在身后响起，温声解释道，“两家纠缠不深，而且我一早给你那位赵师兄打过招呼。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说着，暗搓搓地在她后腰上捅了捅，“进门啊，你爷爷看你呢！”
兰老爷子第一眼的确是看自己孙女，可后面却是在打量祁炀。
他行医大半辈子，可以算得上是阅人无数。虽然秉性宽容和善，但也是个胸中有丘壑，慧眼如炬的人。如果是平常场合遇见祁炀，他倒是能夸夸别人家的孩子，年轻人一看就不简单。但他是孙女带来的，况且两个年轻人之间明显有那么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有什么不明白？
兰老爷子暗自皱眉。当初白永强他就不太喜欢，那孩子心思复杂，但欲望都写在脸上，并不难对付。他估摸着孙女和他成不了，就没横加干涉。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光心思复杂，城府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找孙女婿，他还是希望对方秉性温良，简简单单的好。
“悠悠……”兰老爷子略带责备地冲孙女皱眉，“既然带了客人来，怎么还把人家堵在外面不让进？。”
兰悠当然不能说，刚刚新闻里说的事跟她有关，自己被卷到了麻烦里。她吐了吐舌头：“爷爷我错了。”说完迈步进了门。
跟在她身后的祁炀一颗心却是“咯噔”了一下。完了，不管是审视的目光，还是疏离的语气，都流露出一个信息……老爷子不待见他！
他这才进门，话还没说一句呢啊？难道是今天衣服的颜色不够成熟稳重？总不至于是他长得不合老人家眼缘，招人烦吧！那可就遭了。真要是这样的话，还得去挨刀整容。可万一整出来的效果，又不符合兰悠的审美怎么办？
他太难了！
祁炀一边猜测着自己不受待见的原因，一边跟着兰悠到了沙发旁。他一副规矩十足，五好青年的模样，把手上礼盒放在桌角上，笑容不卑不亢，眼神里却带了几分小辈看长辈的孺慕。然后不等兰悠引荐，便主动开口道：“兰老先生，冒昧打扰，请您见谅。”
“爷爷，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祁炀。”兰悠这时候补充介绍了一遍，“您要是方便的话，就帮他看看。”又看向一直杵在桌边的男人，“你随便坐啊，我去帮爷爷晒晒被子。你有什么症状，尽管跟爷爷说。”说完转身去了床铺那边。
祁炀却仍是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老人家出声招呼他坐，方才在沙发上落座。
壶里的水正好烧的滚开，兰老爷子关了电陶炉，从容不迫地烫好了茶具，然后才对他道：“悠悠电话里和我讲了。祁先生这头疼的毛病，是从小就有？”
得，祁先生……听这称呼，就是彻底把他当成普通求医的人看待了。还是走了他孙女后门，勉为其难才诊治那种。
祁炀内心仰天哀叹，面上却一切如常：“不敢当您一声先生，老爷子您直接叫我祁炀就好，或者小祁也行。”话音落下时，兰悠正好抱着一堆被褥从两人前面经过。
被褥虽然轻飘，看起来却挺大一堆。被女人抱在怀里，越发显得她身姿纤细，力有不支。
见状，祁炀几乎是本能的起身去接：“给我吧。要晾在哪里？”
“不用。没有多沉的。”兰悠侧身躲了躲，“你去让我爷爷给你摸摸脉吧。”说完绕过他，直奔门外。
祁炀没再坚持，转身又坐回了原位，难得的心头升起了那么一丢丢尴尬的情绪。
第一次上门，没名没分，当着长辈的面对人家孙女献殷勤。的确是显得孟浪没有教养了些。
兰老爷子倒是绷得住劲儿，仿佛没看见刚才情景。他倒了杯茶推到祁炀面前：“不是什么名贵的好茶，祁先生见谅。”
饶是祁炀一贯翘舌善变，这会儿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依言端起茶杯，斯文的慢慢饮尽。之前变薄的脸皮便也重新加固回来。
“我对茶不太懂，不过之前兰悠给我喝了种药茶，味道很是不错。听说也是您亲手配的。”
兰老爷子低声道：“年轻人不爱喝茶，很正常。”然后垂眸专心品茶。
气氛再次冷场。
祁炀也不在意，眼见着老爷子放下了空杯，便主动拿起茶壶，给他杯中添上了八分。
“有劳祁先生。”兰老爷子客气了声，没拒绝他添的茶，端起杯子轻抿了口，“我看祁先生不像是不懂茶道之人。”反倒是动作沉稳优雅，一看便是经过名师指点的。
“家中长辈爱茶，为了讨他欢心，学过一二。”祁炀笑着摇摇头，“不过我好像没这方面的天赋，也就看着有那么几分架势。泡不出神韵，也品不出有什么不同。”
兰老爷子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冒昧问一下，祁先生今年多大年岁？”
这是要进入家长考察阶段了？
祁炀精神一紧，老老实实答道：“我今年实岁三十四。自己做些生意，经营两家公司，还算殷实。”
兰老爷子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他很想告诉年轻人，自己问年龄是想判断他身体状况，不是要了解他硬件儿条件挑孙女婿。
不光想得多，还想得美。难怪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