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番外:兰悠和祁炀(三十一)
祁炀再次躺在次卧的床上时,从心底发出一声舒服而又愉悦的喟叹。这待遇可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了。他就知道他家悠悠看着高冷,实际上又美又善,舍不得让他打地铺睡沙发。
床单枕套是新换的。他记得上次是天蓝色云朵的图案,现在变成了淡粉色印着灰色爱心。
隐隐约约地,有清淡的花香萦绕在鼻端,应该是洗衣液残留的香气。很廉价的味道,却比任何一种名贵的香薰都让人感到舒心。
祁炀用力深吸口气,微弯着唇角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睡还是寂寞了点。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和女大夫同床共枕,什么时候人生就算是圆满了。
…………
主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壁灯。
光线只够照亮床头那一片范围,其余的地方都笼罩在朦胧的昏暗里。兰悠靠着大抱枕,将手里的专业书翻过一页,老半天只看进去几行字。
门外静悄悄地,完全没有任何响动。
祁炀果真如自己保证的那样,非头疼绝对不打扰她休息,尽量做到存在和不存在没有区别。可怎么能没区别呢?屋子到底是多了个大活人,还是成年男性。她心里总觉有那么一丝别扭。
兰悠重新集中精神在书上,却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进去。无奈叹了口气,索性将书往床头柜上一放,关灯睡觉。
室内顷刻间一片漆黑。两秒钟后,壁灯复又被摁亮。
女人翻身坐起,短暂的犹豫后掀被下地,光脚走到梳妆台边拿起放在上面的背包。
兰悠从里面翻出防狼电棍,回到床上将它压在枕头下面趁手的地方。
主卧室再次陷入黑暗,她闭上眼,这才稍稍安心地睡了过去。
本以为家里多了个不算太熟的成年雄性会睡不踏实,却没想到这一觉竟然还挺安稳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兰悠被音乐铃声从梦中叫醒过来。
身体已经形成了惯性,她眼睛都还没争,手就已经熟练地伸到指定位置,摸过手机划下接听键:“喂,我是兰悠。”
“悠悠,悠悠!”熟悉的女声立刻钻入耳朵里,语气近乎亢奋,“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
是付夏,不是患者有紧急情况。
脑袋里那根儿弦顿时一松,兰悠不自觉地迷茫了几秒:“看见?看见什么?”说着,她长长地打了个呵欠,再看眼时间,6点才刚过一刻。
“大小姐……”她忍不住埋怨,“你知道我早上睡个懒觉有多难吗?”
“知道知道!”听筒里呼吸急促,明显是太过兴奋造成的。付夏继续说道:“别睡了,快起来high!白渣男昨晚被打了!”
“什么?”兰悠闻言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渣男啊!白、永、强!”付夏一字一顿念出他的名字,“大快人心啊姐妹!”
兰悠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渣男前未婚夫被打,听见这种消息,说内心没有波澜那是假的。“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还没弄明白。”付夏说道,“群里,你快看群里,随便哪个群。大家都炸了。不说了啊,我再去打探一下,看有没有知道更多的!”然后便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兰悠一肚子地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边。她听着急促的短音,翻了个白眼,赶紧点开了微信。
兰悠的同事群有十多个。光是官方组建的就有五六个,什么办公室的,大科室的,住院处的……分门别类,人员却有不少雷同。这会儿都在嗖嗖地刷着消息。
还有一个中心医院的大群,全院好几百号员工都在里面,平时却不是特别活跃。只有大领导出来讲话的时候,才有大票的人跟着出来附和。就连这个群今天却彻底火了。
兰悠想了想,直接点了大群。好几千条的未读消息,新消息也还在不断的往外蹦。
兰悠直接点到了头,耐着性子从最前面开始看了起来,内容有些乱,你一言我一语,废话特别多。
唔……干货是有的,但不是特别多。
总结起来中心内容就是:白永强昨晚不仅被打了,还被人扔进了医院后门附近的垃圾桶里。最后是被出门买宵夜,路过那里的两个护士发现的。
他原本晚上有个手术,到了时间找不到人。同事急得给他打电话一直无人接。打他的人没有拿任何财务,包括手机。垃圾桶里铃声不断,正好那两个护士听见了,就仗着胆子上前查看。本来都已经想象好了杀人抛尸之类的场景,却不想里面是个鼻青脸肿的大活人,还是他们医院的同事。两人迅速联系了医院保卫科,又报了警。然后这消息就像做火箭一样在同事内部传了开,最后干脆在大群里公开分析讨论起来。
当事人财务没丢失,很显然不是简单的抢劫。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得罪人,被报复了。至于报复对象,那就五花八门了。兰悠这个被渣男始乱终弃无情抛弃的前未婚妻,妥妥地榜上提名。除了她之外,嫌疑最大的还有两个,一个是和白永强竞争过副主任的男大夫,还有一个就是昨晚代替他做手术的主刀。
昨晚的患者背景很不一般,手术难度不大,但却只有白永强和另外一个人擅长。这是个结交关系,巴结上层的好机会。白永强赶在手术前被打,可不就是替他主刀的人嫌疑最大。
兰悠扫了个大概,看到一半儿就失去了兴致。她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脑袋里莫名就闪过个念头……白永强这顿打,不会是祁炀安排的吧?
昨晚她是真的感觉祁炀想动手,而且打人就打人,打完还往垃圾桶里塞这种事……嗯,她就是觉得有点符合他的风格。
可祁炀打白永强干什么?当时看他不爽动手倒是说得过去,过后再安排人打一顿,不至于吧。而且昨天晚上她和祁炀一直在一起,也没看他交代谁去打人啊。尤其后来他手机又坏了。
不可能是祁炀,是她神经了。
“叩叩叩……”正想到这里,房门就被轻轻敲响。真是想到谁,谁就来了。
“兰悠?”祁炀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嗓音刻意柔和,像是怕吓到睡梦中的人,“你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