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离淤。也不枉我爆了那么多料。
“可惜现在没有茶,若有茶,真想与您共同品味,顺便一起坐在这儿吹着微风,看着风景,很是惬意。话说回来,我到目前还没品尝过穹皌皇室的好茶呢,但您应该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男子的眼神似乎能洞悉一切。
沈墨燃的眼神渐渐落在了他那若有若无的半截右臂。
沉思几秒,他便立立马回过神。
“你刚刚所说的洛羲鹤,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我是一个静国人,坐船恰好路过穹皌,出于好奇,前来逛逛。我一个普通人,怎么会与‘太子’二字搭边。您敢开玩笑,我可不敢碰瓷。”他斩钉截铁地否认,也想无视对方以品茶所引出的试探。
他调整好心态,站起身。
“使船的老者还在等我,不能让长辈等着急了。这位兄弟,我告辞了。”
他准备走。
“您知道穹皌的武将世家南家吗?”
沈墨燃内心惊叹,但没说话。
“南家代代忠良,与皇家的关系像君臣,亦更像挚友。南冽,南卫,南浊醒,在战争面前,这三代人中,哪一个不是抛头驴,撒热血。”
男子越说越慷慨激昂。
“南浊醒将军真是可惜了,活生生地被瑠王灌下毒酒。一代枭雄就那么没了。”
“瑠王又一意孤行,强行扶持墨候长公主的儿子做了皇帝,经常想办法软折磨他。”
“他也真是恩将仇报,杀了兄嫂,姐姐,姐夫,还亲手将自己的侄子送去敌方部族当了质子,老先帝在天上会怎么想。”
“开门见山,别绕关子了。我愿意尝试相信你,你到底是谁?”沈墨燃被他的话深深刺痛。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沈墨燃苦笑。
“我本名叫奚曾,我爹叫奚袁。他六七岁在街上流浪,遇到了南冽将军。南冽将军出于同情收留了我爹,我爹也成了外姓弟子。”
沈墨燃回忆了一下,想到祖父确实在他小时候跟他提过奚袁这个人。南冽收他为弟子除了心善,还有对天才的伯乐之心。奚袁有习武天分,有坚韧,不服输的意志。
“我爹也在穹皌与百孤部的战争中牺牲了。我和其他的穹皌年轻人则被瑠王抓去,送给了百孤克。为了更好地控制我们,瑠王用自己自学的‘溘榭之术’控制我们。我也被迫改名为宄裲。现在穹皌真正掌权的是瑠王,我偶尔听他差遗,回来看看,像今天这样,终究也不过是狐假虎威,做个样子。”
“溘榭之术,那不是几近失传的涅燊部用来操控胁迫他人的手段吗?”
“对。瑠王应该是在战争过后,偷了藏在皇宫里的禁书学的。”
沈墨燃又想起他曾经好奇地问奶奶关于溘谢之术的事,奶奶告诉他禁书藏在皇帝寝宫靠墙条柜的抽屉中,为四本书和四份宗卷。
“你的右臂怎么断了半截?若强行砍下,难逃一死。”
“被一个叫宋珣的人给砍了,他是邳坖贤和百孤克的走狗。但我活着未必全因我命大,我猜瑠王即便拿到禁书也没学到精髓。溘谢之术,连史书都不敢过多记载,禁书上应该也只有只言片语,没准还记录在边边角角。”
“那么,关于我表弟,他。”沈墨燃缓缓开口。
“他成了傀儡皇帝后又被逼迫改名为洛潋。这是瑠王为了掩盖皇权在外戚手中所实施的自欺欺人的手段。”
“他怎么折磨离淤的?”
“离淤?”
“我表弟的字。”
“除了日常言语讥讽,便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让他反复地重新批奏折。从大晚上一直批到次日也是常事。”
“你刚刚说了,你代表洛幼贤,我能不能见离淤一面?”
“最好不,我也不知道瑠王这次有没有在皇宫附近安排什么眼线。且瑠王真名不叫洛幼贤,而是叫邳坖贤,他骗了老先帝。这我在一旁亲耳听见他跟百孤克承认的。”
沈墨燃沉默。
“我这次找您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要告诉您。邳坖贤与百孤克正在盘算着以后如何去攻打并吞并夜玄。百孤克让我和他的其他手下在夜玄通过画大饼的方式,偷偷哄骗并笼络一无事处之人,其中不少都是光棍。将那些被利益所诱惑而成功被骗的夜玄人送到百孤部的南骈或北汴。百孤克说是想利用处于底层的人对社会、生活的不满之心,好在开战时让自己人去打自己人。自相残杀的结果可以让百孤部少费些兵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百孤克的胞妹百孤芳嫁给了夜玄的现任皇帝做皇后,既是联姻亲家,理应不会打仗。要么是彻底撕破了脸,亲家做不成了。要么便是百孤克和洛,哦不,邳坖贤的狼子野心太大了,没道德底线,也不顾昔日情分,一心只想扩张领土。百孤克将妹妹远嫁过去的做法也只是他获利的跳板。”
“您说中了,正是后面一条。百孤芳也不过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也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做暗探,让贴身心腹给百孤部送夜玄情报,不过一两次就被发现了。后来她和她的大儿子珆王都被软禁了起来,小儿子珧王被送到灵贵妃膝下抚养。一个探子皇后,是真硬生生地没了尊严。关键是珆王被软禁后,百孤克还让癸璃和簋未收买了在珆王府看守珆王的三十二个人中的两个,分别为戚沅、宋珣。他俩主要是负责帮珆王和百孤克传信。百孤克本来一心想帮珆王夺储。”
“可他有了自己的小九九,怎么可能真心帮珆王,他都想吞并夜玄了。最终也只不过给珆王一个虚名当当。”
“刚才我提到了癸璃他俩在夜玄笼络人的事了,我被百孤克告知夜玄已发现了,并做了防范措施,不准人口随意外出或流入。也花费了许多兵力驻扎在边境。”
“如果真是这样,我这次想进夜玄八成还进不去。”沈墨燃心想。
“那么一共拉拢了多少人?”沈墨燃问。
“可能三四百吧。战争恐怖如斯,这太子您肯定感同身受,我也不想再经历一遍。真希望夜玄不要经历和穹皌当年一样的事。还有,刚刚也说了穹皌现在真正的掌权者是洛幼贤,他将穹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送到了百孤部的漉浠一带,百孤部本身自然条件恶劣,漉浠又是百孤部条件最差的地方。那儿气候炎热,经常下雨,许多地方寸草不生,食物匮乏。在这十几年里,穹皌不单单国力下降,人口也越来越少,百姓生活的物资,水资源,粮食,都掌握在邳坖贤的手里,包括皇帝的。我总感觉他是故意要把穹皌这个曾与静国、夜玄不相上下的大国给弄垮。”
听完宄裲的话,沈墨燃有些心绞痛,也有一些无力感。
他陷入了沉思。目中无神。
“不单单是我国人民遭殃,百孤部的老百姓处境也没好到哪去。年轻男子全部被迫当兵,年轻女子被迫去纺织。上了年纪的老人除了要做饭,挑水,还得下地种田,伺候兵痞。百孤克嫌弃他们是累赘,竟然……”
突然,一个无奈的老人的声音打断了宄裲的话。
宄裲还想继续说可却没机会。
“唉呀,小伙子,你怎么在这儿呢!你就算要唠嗑也不能不顾时间,可把老夫我等得坐也急,站也急,快,快跟我走!”
“那行,奚曾,我先走了!”
“行,太,哦不,兄弟,你保重。”
可刚没走多远,沈墨燃便立马折返回去,拦住了也刚好准备要走的宄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