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第５９话欲望的终点

赛罗喘着粗气望向加利亚斯的尸体，心中竟油然而生些许莫名的悲凉之感。当初，他带着满腔仇恨受命追捕加利亚斯，即使还在几小时前这份仇恨也没有丝毫减少。然而，或许是了解到加利亚斯的过往，又或许是因为亡灵这个共同敌人的出现促成了两人短暂的联手协作，赛罗竟然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仿佛战友之间心心相惜的微妙情感。

亡灵转向赛罗说道：“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赛罗奥特曼……”

加利亚斯已死，那么接下来，自己生命的道路也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本以为亡灵会马上动手结果自己的性命，然而对方却突然架起胳膊，解除了战斗姿态。

“事已至此，你不可能再有胜算。不过，我并没有杀死你的想法，不如我们就此和解，你觉得如何呢？”

“你什么意思？”赛罗疑惑地问。

“加利亚斯奥特曼想与我争夺核心的所有权，所以他必须死。但你不同，你来地球的目的只是为了追捕越狱的加利亚斯，与我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我可以放你离去，并且把加利亚斯的尸体送给你带回去交差。从此地球与光之国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是这个意思！赛罗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虽然神谷志郎现在实力超群，但始终是不希望跟宇宙警备队结下任何仇怨的。然而，神谷志郎的野心注定了他的魔掌迟早会伸向地球以外的区域，与宇宙警备队怼上根本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充其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更重要的是，现在所有地球人都关注着这场战斗的进展，如果自己接受了他的提议乖乖离去，无疑将会给所有地球人一记最沉重的心灵打击。这记打击将彻底断绝地球人的反抗念头，甘愿被其奴役。并且奥特战士贪生怕死的事情也会传遍全宇宙，不仅光之国的崇高形象惨遭毁灭，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恶性连锁反应。即使之后自己带着警备队的战士反攻回来，恐怕也难以扭转这可怕的影响。

“做梦！”赛罗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然后支撑着疼痛不堪的躯体缓缓站立起来。

有时候，明知是必败的战斗，却依然要义无反顾地迎上。逃跑，更何况是被敌人释放而跑，这种丑态百出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赛罗已经作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即使败得再如何凄惨，自己也绝不会显露出一丝畏惧、乞求的神情。他要将自己最后的战斗身影烙印在每一个地球人的心中。

“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要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执念而放弃，真是愚蠢至极。”亡灵摇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

说话间，亡灵展开了双臂，同时施展次元穿越技能，将从小臂至手掌的部分伸入次元裂缝之中。赛罗忽觉身后异样，急忙回头，只见亡灵的一只手已通过次元裂缝的扭曲空间出现在头顶斜上方的位置，正一指瞄准了自己的后脑。

激光射出的刹那，赛罗急忙闪身躲避。那光线打空了目标，擦过右侧脖肩部位后向地面射去。可未及赛罗喘息，亡灵的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激光行进方向的前方，犹如一面镜子将激光阻挡并再度反射，直接击中了赛罗的左肩。

赛罗向后踉跄了几步，亡灵的手却又一次出现在其身后。这一次，五根手指均同时射出激光，并经由另一只手掌的反射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束。赛罗避无可避，身体各部位被悉数命中。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里，亡灵以如此方式不断发动攻击。赛罗被激光打得东倒西歪，身体更是被打得千疮百孔，胸口的水晶疯狂闪烁。然而，遍体鳞伤的状态却没有足以致命的创伤。赛罗非常清楚，亡灵只是在玩弄取乐——就像猫咪抓住老鼠之后，总会先玩弄一番再将其吃掉。

太惨了！铃川不忍心看到赛罗被亡灵玩弄至死，纠结地别过了脑袋。这时，一道如同电子音般清脆的声音忽然在战场上响起，不仅令铃川为之一怔，也同时也使得亡灵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这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与赛罗胸口水晶的警报声如出一撤，只是更加微弱而已。

亡灵惊讶地回头看去。赛罗得以片刻喘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半跪在地上，目光却望向与亡灵相同的方向——那里，加利亚斯仰面朝上的尸体，胸前的水晶竟再度闪耀出微弱的光辉，闭上的双眼竟也再度缓缓睁开。

亡灵走到加利亚斯身旁，俯视着对方的面容，一脸惊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你会再次复生过来？”

由于胸骨尽碎，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加利亚斯依旧挤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吟吟而道：“真……不好意思呢……让你……失望了……”

老实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加利亚斯自己也完全不清楚。也许自己刚才并非真的死去过，可能是陷入了一种类似死亡的深度昏迷中。只记得挨了亡灵的致命一击后，意识就此中断。朦朦胧胧之间，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期，回到了那个遥远光之国的家中。两个疑似父亲母亲的模糊身影出现在面前，自己兴奋地想要上前拥抱，对方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始终触碰不到。骤然间，苍蓝色的火焰冒起，将一切画面焚烧。自己站在火焰中央不断呐喊，火光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只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然后——就醒了过来。“死而复生也不要紧。现在的你还能做的了什么呢？”亡灵抬起腿，用力一脚踩压在加利亚斯的胸口之上。剧痛由胸部迅速传遍全身，加利亚斯一阵抽搐，仿佛咳嗽了一下，嘴里喷出血沫。

“你上半身的骨头都被我打碎了，虽然双腿还能活动，但也几近残废状态，更不可能再继续战斗，活过来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似乎热衷于欣赏对方饱受煎熬的样子，亡灵不断地踩踏加利亚斯的胸口，随后猛地一脚将对方踢向远处。加利亚斯被踢得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最终以趴伏在地面蜷缩着身体的姿势停下，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全身抽搐着不停呻吟。亡灵再度向加利亚斯走去欲继续施虐，忽听得身后赛罗愤怒地大叫他的名字，刚一转身，一道艾梅利姆射线当即射中其胸口水晶。然而爆炸过后，亡灵却是毫发无伤。“果然……不行了吗？”赛罗无奈又不甘地笑了笑。随着伤势的逐渐加重，自身的力量也在随之下降。刚才那一发艾梅利姆射线用上了目前所能凝聚的所有能量，却已经无法对亡灵造成任何伤害了。加利亚斯的死而复生虽令人倍感意外，却终究还是无法改变结局啊。“还要继续挣扎吗？”亡灵看着赛罗，又回头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加利亚斯，“但是我已经厌烦了，差不多该给这场战斗画上休止符了。最后，让你们看一个有趣的玩意儿。”亡灵突然抬手，将远处被能量球团束缚着的强袭二号机吸到面前。

“你们知道吗？当七个负之核心结合为一时，其力量已经与你们光之国的等离子火花不相上下了。换言之，现在的我能够如同当年等离子火花令你们光之一族进化那般促使任何一个地球人进化并赐予其同等的力量。但与火花不同的是，我能够随意控制进化的方向和进化的程度，令受化者成为像你们一样具有自主意识的巨人，抑或是变成只听从我的号令，专注于破坏的纯粹的怪物……”

亡灵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赛罗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连声大喊道：“不行！不要这么做！！”

“那么最后，就让铃川前辈来给你们两人的性命做个了结吧。”只见亡灵用手指对着二号机机身轻轻一点，能量球团随即化作一道光芒涌入飞机的驾驶舱内。此时，整个驾驶舱内部已经被暗红色的强光完全充斥，铃川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只有光的汪洋大海之中，周围的其他一切事物都已荡然无存。而这些光又仿佛具有生命一样，透过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疯狂地涌进她的体内。顿然间，一股可怕的憎恨之意从心底猛然涌上，身体因压抑不住迸发而出的强烈杀戮冲动而颤抖不已，意识逐渐被剥离了肉体。“怎么回事！？快停下！”亡灵大惊失色，愤怒地大声命令着。可是光球却完全没有听从指挥的意思，反而忽然发生了爆炸，将其所有能量以扇形扩散的方式对着目标迎面袭来。威力之强大，竟将亡灵打得向后滑步数十米之远，更迫使对方不得不以双臂护住面门和胸口。

而当能量散去，本该由铃川纱织化身的怪物却并没有出现在这战场之上。亡灵急忙向强袭二号机所在位置看去，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忽觉身后有异，亡灵又匆忙回身，却见强袭战机不知何时竟移动到了后方，伴随着从扩音设备中传来的铃川纱织的怒吼声，从战机上的镭射加农炮中射出了镭射激光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强袭战机的系统明明已经瘫痪，为何机体又能再动起来？铃川纱织没有变成怪物，那么从驾驶舱里飞出的光球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抵挡住了核心能量的侵蚀？不可能，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做的到！？”

转瞬之间发生的变故，太多难以解释的疑问，令本已胸有成竹的神谷志郎顿时产生了莫大的恐慌和焦虑。眼见镭射激光弹逐渐逼近，亡灵抬起了左掌，就仿佛是为了向什么人证明自己不败的信心以及能够击败一切的力量一般，汇聚起全部能量射出一道巨大光束——以这空前的力量，将所有不愿遵从吾之号令的家伙们统统毁灭！

镭射激光弹与巨大光束迎面相撞。然而，宛如以卵击石般，巨大光束竟被那一发看似弱不禁风的镭射激光弹以摧枯拉朽之势所击溃，直至命中亡灵的左掌，最终竟将整条左臂一击贯穿。

赛罗几乎瞠目结舌。他完全搞不明白，强袭战机的火力怎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甚至凌驾于亡灵的力量之上。而那一发镭射激光弹所造成的结果却远不止击穿了一条手臂那么简单。如同万丈高楼轰然崩塌，亡灵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摧毁——攻击、防御、反应速度等一系列能力骤然下降，身体更是顿然僵直，暴露出了迄今为止的最大破绽。

“赛罗——！！”加利亚斯的叫声通过心电感闯进赛罗的脑海。

赛罗立时跳起，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向亡灵，将聚起所有力量的右拳对准目标的前胸位置猛砸过去。在已近乎绝望的境地中突然萌生出的一丝希望之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度错失良机了。

亡灵拼命地想要闪身躲避，然而僵直躯体的反应却及不上赛罗的速度，这一拳扎扎实实地命中了胸口的核心水晶。亡灵的面孔从最初的惊讶转变为恐惧，最终呈现出痛苦的颜色。伴随着好似玻璃碎裂的“咔嚓”声响，赛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核心水晶已经被自己打出了裂痕。

“还不够——！！”这一击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仅仅一丝的裂痕还不至于彻底击败亡灵。赛罗再度提起劲气全力压上，只要再持续三秒时间的输出，就能将核心水晶完全粉碎了。然而这时，拳头击中水晶的触感却忽然开始消失，亡灵的身躯逐渐呈现出细微的透明与扭曲之状。

“是『空间相位扭曲』！？”

倘若帕拉吉手镯完好无损，利用手镯的空间能力，这一击绝对不可能失手。可现实没有如果，就像先前的双生射线一样，拳头缓缓地穿过了亡灵的身躯，再一次打空了目标。即便此刻强袭战机开火补刀，但没有相同空间能力的攻击也终究是白费功夫。犹如从天堂跌落至地狱，赛罗的双目已如死灰，精神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了。

但就在这时，从亡灵身后的不远之处，一个人影忽然跳至高空。那翻动的身形就仿佛一具被人随意抛至空中的玩具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章法，甚至毫无美感可言。可此人的身影却给赛罗那已黯淡无光的心再次点燃了象征光明的星火。“加利亚斯——！！”赛罗惊诧地盯着加利亚斯飞翔于空的身影。

在上半身已然瘫痪的情况下，他竟然依靠仅能活动的下肢重新跃起。可赛罗想不出他此举的意义究竟为何？如果是为了攻击的话，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以踢技为主。而在加利亚斯所有懂得的踢技中只有雷欧飞踢具备强大的杀伤性。然而雷欧飞踢对出招的姿势要求极为苛刻，以加利亚斯目前的翻腾体态根本不可能成功施展。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施展成功，但亡灵已经潜入到异层空间之中，这一发攻击也势必徒劳无功啊。

加利亚斯：“烈风——”

赛罗：“什——！？”

加利亚斯：“次元斩——！！”

加利亚斯的右腿骤然化作窜天的光之长剑，剑身伴随着腿部的挥动横斩过半壁天空后径直朝亡灵与赛罗劈来。赛罗匆忙俯身贴地回避，只觉一道凌厉疾风于头顶飞掠而过，片刻之后一声巨大闷响传来，加利亚斯已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赛罗谨慎地抬起脑袋观察情况。亡灵正站在自己面前二十米处位置一动不动；强袭战机停浮在自己左侧的空中；加利亚斯则倒在自己右前方的地面，因落地时的冲撞而痛苦地蜷缩身体不住地低声呻吟着。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氛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面，平静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为……为什么！？加利亚斯，你……”亡灵忽然声音微颤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加利亚斯忍受着剧痛却依旧发出了似是嘲讽般的笑声，“你……不是想知道我跟阿尔拜罗的关系吗？我是那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传弟子……”

“这种事情……我早就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会……”

“你那所谓的——高明的『知识宝库』……记载的是这个宇宙常规范畴内的知识，具有普遍的适用性……但是，当你获取了这些知识而因此沾沾自喜之时……可曾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名为『特殊性』的情况……”

“你可知道……当年，阿尔拜罗死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他因被杰克奥特曼废去双臂而败亡的悲惨死状……所以，为了不重蹈复撤……我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偷偷练就了——即使没了双臂，即使仅剩下一条腿可以活动——依然能够完美施展烈风杀人技的本领！！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因而，失算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亡灵瞪大着布满血丝的双目，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加，加利亚斯——！！！”

无数的鲜血从亡灵的体内暴射而出，斜上而下，他的躯体顿时一分为二，平滑的切口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胸前的核心水晶。在神谷志郎憎恨与绝望的叫喊声中，庞大的负之能量从其体内肆意地倾泻而出。亡灵的肉体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逐渐分崩离析，最终灰飞烟灭……“胜，胜利了……”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弛，仿佛身体被掏空似的，赛罗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在亡灵消失的地方，一颗巨大的核心缓缓显现，漂浮于空中，随后从中闪耀出一道光辉。被光辉照射之后，赛罗忽觉肉体的疼痛骤然减轻，伤势竟在迅速自愈，闪烁的核心水晶也恢复到满能量的状态。另一边，加利亚斯也完全康复如初，并早已站起了身子，将那颗核心牢牢地抓在手掌之中。历经大半年的时间，击败了七个强大的负能量怪兽，加利亚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核心，双眼放射出未曾见过的兴奋光辉。赛罗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察觉两人身旁的地面上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正缓缓蠕动，定睛看去，不由地大吃一惊：“神谷志郎！？你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地面上，恢复成人类形态的神谷志郎已是灰头土脸，本想趁着两个奥特曼尚未察觉之时偷偷溜走，忽听得赛罗一声怒喝，吓得立即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就这样轻易被饶恕吗？”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神谷一边猛烈地磕头，一边不断重复这两句话语。像是为了表达十足的歉意和悔意，他的额头都磕出了明显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