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祸福相依

听完鲛人女皇的沉冗赘述，我总算是对她的身世由来有了一定了解，心中难免有所触动，想要拉其一把。可本以为白墨也会有着和我一般的心思，撤下这‘五行灵阵’的禁制，却发现他只是横眉一冷，便拽着我继续向着头顶游去。我不明所以，含怒扯了扯他的胳膊，对他比划到：为什么不愿救那可怜的人鱼？

而他则是对我摇了摇头，也不做出解释，反而更加快了游动的速度。那鲛人女皇看到我们动作，心中又怎会不明我们的意思。一时间急切哀求数声后，见我们全无返还的迹象，便突然换了颜色，寒声怒道：“尔等人类果然都不是好东西！既然你等想要置本皇于死地，本皇也不愿再受这永世囚禁之苦，那便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吧！”

眼瞅着鲛人女皇说完这句话，便使劲全身力气，开始对着‘水灵阵’的阵壁横冲直撞，我终于明白了白墨的想法。连忙头也不回的划动四肢，和他一起奋力向着头上仍看不清分毫的水面扑腾。可惜事与愿违，就在我们依稀可见头顶的水面，打算一举突破时。身下的鲛皇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率先打破了‘水灵阵’的屏障，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白墨见势不对，一个回头便折返了身形，冲着那鲛人女皇而去。我大惊失色，一时间愣在原处，不知是应该继续往上游，还是该回去助他一臂之力。慌乱中，转动脑袋四下张望，想要找到最近的雪人去给白墨帮忙。可这一回头，却发现目力所及之处，几个人形正在水流之中极速打转，似乎是被一道循环旋转的暗涌所吸附，想要脱身却被水流拉扯的全然使不上力气。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白墨能迎着那暴怒的鲛皇而去，想必心中多少有些把握。可小冯子他们再要被那激流折腾下去，只怕顷刻就会殒命了。权衡利弊之下，我毅然放弃了协助白墨的想法，而是朝着还在不停旋转的小冯子几人迅速游去。

许是太过低估了这道激流的速度和力量，还不待接近小冯子等人，我便忽觉一股巨力吸扯，紧接着，也被这激流席卷而入，跟着几个人的身影一起旋转起来。看到小冯子递来一个傻逼的眼神，我顿时尴尬的无地自容，可深陷漩涡，也是全然无措了。

不过小冯子的眼神在最初的无奈之后，竟然变得异常畏惧和复杂，这让我难免好奇，努力翻转了一下身子，朝着他所看向的位置望去。这一望，不免又让我的心头漏掉了一拍。原来那突破禁制的鲛皇，根本就没理会向她迎头而去的白墨，而是瞪圆了双眼冲着我极速射来。

白墨见鲛人女皇的目标只是在我，根本不接他的招。也连忙调转身形打算阻截，可他终究没有鲛人女皇仿若游鱼般的速度，还是迟了一步。那鲛人女皇欺身而来，一抓挥出就想将我捉住，不过她怒急攻心之下，却是忘了我正被漩涡所困，随着水流极速旋转着。被她巨爪一拍，反而将这漩涡的规律打乱，冲的我们四散开来。

趁着这个空隙，白墨已欺身而至，指诀变换连连对着鲛人女皇肋下猛戳，这肋骨之下似乎是这鲛人异族的薄弱所在。鲛人女皇吃痛，又见我借势荡开了一段距离再难抓取，只好回身先去对付白墨，而我则迅速游到了不远处的叶婉心身边，将紧紧藏在怀里的‘圣阴玄晶’迅速塞进了她的衣领之中。

叶婉心不明所以，正要对我比划什么，却又被白墨和鲛皇的战斗殃及，硬生生被一道自战团之中激射而出的水箭逼向远处。

我看她躲开那道水箭之后，所处的位置已经离开了战圈好远，忙对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其先逃。而自己则抽身回来，打算去抓被水流冲到下面的虎子。可谁知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不远处的水面，竟突然落下一块块巨大的岩壁砸向水中，更增加了水下乱流的律动。为了躲避这纷纷落下的巨岩，众人之间本就不近的距离反而被拉的越发疏远。白墨则更是早已和那鲛皇分开，被一圈逐渐下沉的乱石所困。情急之下，我左闪右躲避过几块巨岩，忙不迭时的便向白墨游去，慌乱间却见一道凌厉的巨爪劈头砸下。原来那鲛人女皇依仗身形巨大、鳞厚尾粗，根本不惧巨石的猛砸，一通横冲直撞居然已经来到了我的头顶之上。

眼看着这一抓避无可避，已是十死无生的险境，我突觉双眼一黑一股晕眩袭脑，紧接着，身前便浮现出了一道闪耀着凛冽青光的庞大身影，硬生生挡下了鲛皇这倾尽全力的夺命一击。

鲛皇一击被阻大惊失色，口中猛爆一声：“呀~~？”

可还没来得及见她把话说完，便又被这巨影连轰数下拳拳到肉，一时间鲜血、鳞甲肆意横飞，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这鲛人女皇显然是吃了大亏，被那青光巨影揍得几无还手之力，见自身难以力敌，慌乱之中正打算游走遁逃，不料却让那巨影瞅准时机抓住了尾巴，一通乱甩之下，只怕鱼尾之中的脊骨早已断作数截。

鲛人女皇口喷鲜血，无力挣脱束缚，可那青光巨影似乎还不过瘾，又将身边一块硕大落岩信手拈来，对着她的头部便是一通猛砸。

“饶命！~~”凄厉的喊声戛然而止，千年修行毁于一旦。青光巨影在手刃鲛皇之后，便又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看的水下众人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可让人防不胜防的是，那鲛人女皇被巨影狠砸头部，却并未立时气绝，在坠入深潭之前，竟然憋着最后一口气，将锋利的手爪刺入了在她身侧游过，却毫无防备的白墨胸膛之中。

白墨心腹受创，口中鲜血狂喷不止，手脚也停滞了滑水的动作，只是被鲛人女皇带着向深渊下迅速坠去。

看着与鲛人女皇一同翻滚，不断坠落的那道孤单身影，我顿觉肝胆俱裂、如遭雷击，硬生生冲破了‘避水符’的阻隔，长啸一声：“不！~~”

口鼻上的‘避水符’被我撕破，潭水顿时倒灌而回，呛得我一番挣扎再难有所动作。而早已游到我身边的小冯子，见我难受异常，猛吸了一口气，忙将他的‘避水符’从口鼻处揭下，盖在了我的嘴上。待我恢复了呼吸，再向身下看去，却哪还有白墨与那鲛皇的身影。

看我双目无神的紧盯着水下发愣，小冯子赶忙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白墨已死，伤感也是徒劳，还是尽快逃生为妙。我机械的冲他点了点头，便被他拽着向上游去。可是才游了没几米，上方的水面便如被火煮沸了一般，剧烈的翻滚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全都失了血色，一时惊愣原地不知该当如何。而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一股无边洪流便自我们头顶倾泻而下，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简直就如壶口决堤奔流不息，将我们席卷而入、顷刻吞没。

强忍着身体被水压撞击后不断传来的剧痛，我缓缓将眼睛睁开了一道缝隙，恍惚觉得眼前的光线似乎朦胧之中又明亮了几分，而呼吸也变得自然顺畅起来。轻轻触摸了一下手中柔软的毛发，这种踏实的感觉让我明白，至少这一次长白遇险，看来我是不会死了！无力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形，我便再次闭上难以支撑的眼帘，沉沉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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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巅峻岭深处，一道佝偻身影举目眺望良久，直到天池水位突降近乎百米，逐渐稳定下来后，这才收回目光轻笑一声，对着身后密布的丛林说到：“阁下尾随老夫许久，也该现身了吧？”

话音落下，丛林之中显出另一道模糊黑影：“尊驾好手段，在下着实佩服！倒是可惜了那美人鱼儿，对尊驾痴心一片，却遭如此下场！”

黑影的话似乎戳到了佝偻身影的痛处，竟让他的声音也变作阴狠：“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该舍弃的，自当舍弃！这句话，老夫同样也送与你，劝你切莫再做纠缠！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

模糊黑影似有忌惮，却还想做最后一番努力。硬着头皮说到：“尊驾何必拒人千里之外，若与本宗联手，当今天下也是唾手可得，又何虑你那长生之计？”

佝偻身影似乎懒得再于此事纠缠，指了指水位下降的天池口道：“长生之计便在此子身上，又何须尔等操劳？老夫有言在先，此子最终归属，你我各凭本事。什么去异求同、共创盛世，切莫再提。免得撕破脸皮，各自难堪！”

那模糊黑影见佝偻身影决心已定，知道再要多言也是枉费唇舌，只得叹息一声道：“如此，在下叨扰了！”

稍许片刻，佝偻身影见身后再无动静，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自语一声：“倒是那头孽障，竟会栖身此子体内，却要多生事端。”言毕，一个纵身便是跃下了这目不及底的万丈深崖。

而在佝偻身影纵身跃下断崖，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原本静谧的丛林中才又显出那模糊黑影的轮廓，低声叹息到：“哎！竟然是那东西。看来，宗主的算盘又要落空了！”说完，也将身影重新没入了幽幽密林之中，空余天际洋洋洒洒飘落而下的雪花，掩盖着这一切不愿浮出水面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