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屋脊追逃毒针出 - 笙歌雪刃 - 拂青蔓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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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屋脊追逃毒针出

范铭话说话,看着赵稷,低下了头。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求人,话说到这里,他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短暂的沉默,他却体会到了焦心戳肺的漫长。

天色渐晚,夕阳已下,屋内只余窗根儿处一点光亮。

“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力帮你,但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赵稷开口道。

范铭霍然抬头,眼睛里带着光亮。他坐正身体,拱手道:“只要能救下祖父,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赵稷亦正色,直视着范铭的眼睛,沉声道:“阿铭,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我帮了你,我就彻底陷进去了,我跟你往后便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你的父亲范大人乃是心胸宽广之人,待下仁善,体恤百姓疾苦,是位仁臣。所以,我将注压给了你们。实不相瞒,我们邯郸如今也处于风眼之中,我们与大宗之间只剩下一张面皮,面皮上挂着笑,实际背地里互相插刀,我们之间非死不能休。”

“范吉射肚量极小,阴毒狠辣,睚眦必报,我赌了你,就得罪了他。邯郸虽有些势力,却不足与大宗正面抗衡。这些年,我们光对付大宗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心血、物力暂且不提,卷进去的人命数都数不清。一旦你们失败了,范吉射必会报复,一个赵氏、一个范氏,届时整个邯郸都将无葬身之地。”赵稷说到这里,闭上眼轻叹一口气,而后他睁开眸子,垂眸看向案上的杯盏,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声音对范铭道:“我对你说这些,不是想要挟你什么,只是,我也需要助力罢了。这是你第一次求我正事,我也像像好兄弟一样仗义的一口答应,说包在我身上,但终究肩负的太多,压得我只能瞻前顾后。”

范铭的嘴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什么。他的手捏了松、松了捏,最后开口,缓缓的叠声低语道:“我懂,我懂,如今我懂。”

“阿稷,我明白你的意思。”范铭顿了顿,接着道:“我答应你。范氏与赵氏早就是宿敌,既然邯郸与赵氏不是一条心,往后我们就是盟友了。你帮我,我自然也该帮你。”

赵稷看着范铭,垂下眼眸,无言的笑了。

屋内愈发的暗沉,门外有婢子前来掌灯,范铭摆了摆手,将人赶了出去,道:“不知为何,不想看到光亮,此时此刻,我更想在这昏暗里呆着。”他顿了顿,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干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后,顿了顿,接着道:“其实我挺感慨的,去岁的时候,我还不懂什么是发愁,可今年,我一下子就懂了,一下子懂了很多事。懂事之后,发现要担的担子有天那么大、地那么沉,有好多个夜晚我都睡不着觉,我就翻来覆去的想,这些担子为何要我来担,人命担啊,担不好便是一地血海。我恨自己开窍晚,也恨自己开了窍。果然别人说的是对的,这人一长大,就再没了少年时的纯粹。”

赵稷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拿过酒壶,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举起杯,沉沉叹道:“人纯粹了就天真,我们这样的身份,天真便是罪过了。”

“你说的对,天真便是罪过,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啊。”范铭叹笑起来。

“我这杯酒还没喝,阿铭,再满一杯,陪我再续一杯吧。”赵稷道。

“好。”范铭再斟一杯酒,举起酒杯。

赵稷浅笑着,也举起杯。捏袖仰头,一杯尽,饮罢酒杯向下。赵稷捏着杯,余光突闻窗外有细碎声音传来,声音很轻,但赵稷常年习武,耳聪目明,那一点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他眸子飞快一眨,闭上眼睛耳朵微动,手上飞快的将杯子狠力掷了出去。瑾阁坊里的杯子是青铜耳杯,又沉又重,掷出去时,那力直接将窗户上的绢纱破开。

窗外先是传来一声闷响,后又传来酒杯落地的金戈之音。果然有人偷听!偷听之人被砸到之后,知道暴露了,飞快的往外撤。

“不能让他跑了!”赵稷即刻抄起剑,三步并两步,来到窗前,从窗户处跳出,追了上去。范铭反应过来后,瞳孔猛然一缩,心里起了杀意,那个偷听之人决不能活着,他抓起佩剑,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偷听之人蒙着脸,身材虽瘦小,但身手十分敏捷、灵活。他一路左奔右跑,在瑾阁坊的墙下撑着他提前备好的竹竿一跃跳上了高墙,翻上去之后,他将竹竿往上一抛,利落的抽出配刀,将竹竿一分为二。瑾阁坊与另几家酒肆、客栈相连,顺着屋脊跑,不出百米,便是长街。只要入了长街,混迹于人群,他就可以脱身。

赵稷追到高墙下,正好看到偷听之人砍断竹竿。看到这一幕,赵稷不禁冷笑。瑾阁坊的围墙的确是高,可难道那人以为只要砍断竹竿,他就拿高墙没办法了么。赵稷伸手,露出袖箭,摁下机关,弩箭飞射而出,重重的钉在墙上。赵稷向后退了数米,而后飞冲而上,脚尖点在弩箭上,借力跳到了墙顶上方。

此时,那偷听之人离瑾阁坊已有一段的距离,他听见背后有声音,扭头看赵稷已经追过来了,速度很快,周身带着凌厉的气势,眸里带着杀意。紧接着,赵稷身后,又有几个好身手的人跳了上来。他暗骂一声,开始加速奔跑,同时,他一边跑,一边从鼓囊囊的胸前兜内取出一只灰鸽子。他脚下步子不停,手上又稳又快的将一个羊皮纸塞入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内。

赵稷自然发现了那人的动作,心知不好。那人定是听到了他与范铭的谈话,倘若让他将今天的消息传了出去,无论是范铭还是他自己,都将会陷入危局之中。

偷听之人怕自己跑不掉,急切想将消息先传出去。当消息绑妥当后,他抬手一抛,将灰鸽子放飞。

赵稷心知绝不能让那鸽子飞走,他眯起眼睛,抬起胳膊,瞄准那只鸽子又是一箭。赵稷自幼练箭,天赋极佳,箭箭无虚发,鸽子飞的快,但他的箭更快。弩箭破空,发出尖锐的声音,箭尖直指鸽子腾起的双翅。

弩箭穿透鸽子的翅膀,折了翅膀的鸽子“咕咕”叫着,坠落到了房顶,又跌了下去。赵稷朝身后人比了一个动作,立刻便有一个侍卫从房顶上跃下,去捡那只鸽子。

屋顶上方,赵稷再发一箭,对准了那偷听之人。赵稷的箭准头很好,直朝着那人的脖颈处飞去。那人刚刚见识到了赵稷的准头,慌忙躲避。屋顶是倾斜的,他这一躲,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身体朝后差点仰倒。他绷紧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摔落,但就在这短短的几息时间,赵稷便追了上来。并且趁机给了他一箭。

他腰上吃痛,痛苦的喊了一声。血很快从他腰间渗出来,他站不稳,终于从房顶处滚落下去,“嘭”一声闷响,他狠狠的摔在了黄泥地上。他摔得不轻,但仍想挣扎的站起来。赵稷站在房顶上方,冷着脸看着他,抬手往他腿筋上又补了一箭。

筋脉连心,偷听之人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

赵稷从房顶上跃了下来,稳稳的落在了地上。他举着长剑来到那人身前,用剑尖抵住那人的脖子,冷冷的问道:“谁派你来的?”

侍卫上前摘下了那人的面罩,面罩之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好看也不丑,十分的普通。那人抬脸看向赵稷,脸上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他闻言冷笑了起来,并不答话,似乎在嘲笑赵稷的问话太过愚蠢。

这个时候,范铭带着人也跑了过来,当他看到人已经被抓到之时,显然松了口气。

赵稷的剑尖划过偷听之人的脖子,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赵稷对他冷冷道:“别让我逼你,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嘴再紧的人,到了我这里,都能把我想要的东西吐出来。”

那人又笑了笑,哑着声音道:“给人卖命,就是不怕死了。”说着他主动将自己的脖子往赵稷的剑尖上撞。赵稷反应也快,立刻将剑往回收。就在这个档口,那人从口中吐出一只银针,直朝着赵稷的手背上方飞去。

赵稷一时躲避不及,手背被银针扎到了。

“阿稷!”范铭高喊了一声,不需多想便能猜出那银针必然有毒。范铭欲上前去,却被自己的侍卫拦了下来。

侍卫挡在范铭身前,劝道:“主子,不可上前,危险。”

“给我让开!”范铭看到赵稷被刺伤,心里十分发急。

“我没事。”赵稷道。他口中虽然这么说,但是却能感受到手受伤的那个位置有些发麻,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那偷听之人看到赵稷被刺中,开始狂笑,道:“少君,且陪我一道下黄泉去吧。”说着,他便要咬舌自尽。

赵稷眼疾手快,飞快的出手,在他咬断舌头前先卸掉了他的下巴。

那人没能自尽成功,被迫张着大嘴,瞪大了眼睛恨恨的看着赵稷。

“在我跟前自尽的刺客可不止你一个,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一日不吐出我想要的,你就一日别想死。”赵稷狠狠的道。

那人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嘴里不断地发出含混不清的怒吼声。

赵稷举起自己的手背,看了看那已经开始发黑的伤口,笑了笑道:“我看看,到底是我先下黄泉,还是你先熬不住。”他笑着指了指那人,道:“我猜,是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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