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冥冥中自有天意 - 笙歌雪刃 - 拂青蔓 - 女生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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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冥冥中自有天意

纵使母亲不断的安慰他,可此情此景,什么话都是苍白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弩箭擦过他们的衣服、头发边儿钉到车板上,金木相撞,发出“磴蹬”的声音。

护卫们大多负了伤,抵抗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马车内,母亲用身体护着幼小的他,用身体为他挡下了一切。他听见母亲闷哼一声,他瞪着眼睛惶恐的看着母亲。

母亲的脸色一瞬间苍白,额角青筋跳起,但她忍了一会儿,只道:“没事,别怕。”

这时候,车外又起金戈之音,隐约间,他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是父亲么?”他哭着问。

“对,父亲来救我们来了。”母亲抱着他的头,低声道。

父亲带着人护住了马车,开始与刺客拼杀。渐渐的没有弩箭射进来了,刺客也不敌,一时间损伤惨重。正当所有人都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支弩箭自林间高处飞射而来,竟是还有一名刺客尚未现身。他一直隐匿在林子里。

那弩机力量极大,弩箭穿林破风而来,直直射向父亲。父亲眼见着弩箭射过来。那只弩箭射过来的角度十分刁钻,若是不躲,父亲必死,若是躲了,他身后则是马车,车里有他的妻与子。

一只箭将父亲瞬间推入两难之境。

弩箭很快,几乎不给人任何思考的时间。就在那箭马上抵至的时候,父亲手下的亲卫冲了上来,推开了父亲。

父亲躲开了。

那箭直直的射入马车之内,穿过了车壁,从侧边进入马车。

弩箭进入马车之后,直指他的脖子。他看着那箭,瞪大了双眼,动也不能动。母亲她在短短的时间内与他换了一个方位,用身体为她挡住了那弩箭。

弩箭穿过血肉,直射穿了母亲的脖颈。然后,箭穿血肉之后,仍未停,沾染着热血的箭头继续前进,尖锐、锋利,狠狠的划破了他稚嫩的皮肤。

母亲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鲜血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母亲!”他尖叫一声。

铁箭入喉,神仙无救。殷红的鲜血涌出,流满了他全身上下。他尖叫着、疯狂的呼喊着母亲,但这一切太快了,母亲只瞪大了双眼,颤抖着、无言的离他而去,浑身是血,甚至一句话也来不及留下。

思绪每每至此,痛苦的漩涡再一次将赵稷吞入。明筠的手被赵稷捏的真疼,但她没有皱眉,只轻轻的唤着赵稷的名字,希望给他些许温暖与力量。

赵稷忽然将明筠拉入怀中,紧紧抱了起来,在她耳侧喃喃低语道:“阿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不会的。”明筠道。

“不要离开,别离开。”赵稷低低喃语道。他回想曾经,依旧发冷。从那时起,他不配天真,稚嫩极速褪去,眸里亦再无欢欣。

母亲离开后,他跟着小神农薛献上了山,他下了狠心苦练技艺,无论是雪雨风霜,他都能克服。人人都说他能吃苦,但他知道,他一切的动力来源都是为了报仇。那一场刺杀,是针对父亲的,只是刺客们没有料到,父亲恰巧遇到旧友,中途下车。

刺杀的指使者是谁并不难猜,证据也并不难找。父亲一向对大宗不满,真正要置邯郸于死地的只有一家。

可难就难在,纵然知道,一时间却奈何不了。

仇恨如火,烧进了他的骨头里。他一门心思往前走,只想为母亲报仇雪恨。

他手里一把剑,心里一把刀。每次他想亮出刀剑时,父亲便会将他摁回去,告诉他要忍,用尽全力的去忍,纵使忍红了眼,也要忍。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积累力量,他们就像是躲在草丛中的刺客,一切的忍耐等待都是为了最后那拼尽全力的一刺积攒力量。

这场复仇,注定会是一条血路。

赵稷抬起头,看着明筠的眼睛。

“其实,我很自私。”赵稷道。

“明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条什么路,明知道对你最好的是疏远你、离开你,可我却依旧、依旧没有放手。有朝一日,你会不会恨我?”

“会。”明筠道。

赵稷呼吸一窒。

明筠用手抚上赵稷的发边,浅浅的笑了起来,道:“既然你现在抓住了我,那就请你永远抓住我。若你将来轻易放了手,我定会恨你。”

赵稷眼角泛起一抹红色,他哑声道:“等我。”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金刀。

明筠看了一眼,道:“这把不是?”这把金刀便是先前他从范铭那里赢来的,最后却又被赵稷拿走的那一把。这把刀花纹精致特别,只要曾经拥有,再见就绝不会认错,实在是太过精巧特殊。

“对。”赵稷点了点头,他将金刀置于明筠手心。

明筠看着他,问道:“我总没问你。我看你十分在意这把刀,这刀可是有什么故事?”

“这把刀是母亲在我出生时为我打造的。她是想让我传下去的,所以聘请了来自越国的巧匠,历时近一年,方打造出这一把。”赵稷道。

明筠问:“那既然这把刀如此金贵,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

“母亲去后,我随着小师叔去了天堑门。我离家时,也没有带很多东西,唯将母亲给我的这把金刀藏在怀里头。从邯郸往天堑门的很长,我那时小,便觉着那路格外的长。有一日我实在太想念母亲了,夜里头,一个人跑到客栈外头的树边抱着金刀哭。那时候我尚不清楚这金刀于世人的价值,我只知这把金刀于我是宝贝,是母亲留给我的念想,但这把刀对于他人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是特别清楚。”

“所以是有人抢走了它?”明筠问。

赵稷点了点头,道:“一个孩子,抱着一把金刀,无疑是明晃晃的给人下手的机会。我一个人在哭,也不知道危险将近,直到被人从身后打晕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待我醒来以后才知道我被歹人丢进了湖中,是桥底下的老乞丐发善心下水救了我,但救上来时,那把金刀早已经不见了。”

“那歹人可有寻到?定不能就那么放过。”明筠道。

“那个老乞丐认得那人,指了路给师叔。说来倒也有趣,都说恶人自有天收,待师叔带着我找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被人害了。”

明筠冷冷道:“怕是也有人看上了那把金刀了吧。”

“不错,他见财起意害我,自然也有人用一样的理由害他。”赵稷的手抚上金刀,上面镶着彩色宝珠,端的是价值连城。

“这些年,我不断的派人去查探这把刀的线索,奈何转手太多,线索断了。我本以为此生再难见到这把刀,没想到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我手中。”

明筠道:“这把刀是从鲜虞缴获的战利品,大军尚未归时,就有人带回来呈入范邸。入了范邸后,被阿铭挑中,又被我赢了去。没想到,竟这么巧。”

赵稷看着明筠,笑了。“可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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