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美妙的节日

由于地球人睡眠时间都在七到十个小时，所以，镇缪醒的很早。房间里的钟才过了五小时……这颗星球的运转甚至可以改变物种的生物钟。

睡懒觉？她从来没干过。毕竟是特种兵，优质的睡眠经常有，不过被叫醒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这时候，应该是早哨、拉练、练习射击、格斗，然后吃早饭。何况，这里一天和地球四天差不多，她可是好久都没好好休息了。多睡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不过，她好像听见火形明似乎还在外面做什么，她没有在意。

要不要……睡懒觉？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真舒服呀……一直睡下去，没有教官喊，没有报警铃……真棒。

“喂？你不会倒时差还没倒好吧？你们星球那边是几小时呀？”镇缪迷迷糊糊听着声音。“已经两点啦（这边时间把日出定为零点……虽然一直都是太阳……）！你睡了十个小时（相当于镇缪睡了将近一整天），还不够吗？”涂露看着睡眼朦胧的镇缪缓缓爬起来，揉揉眼睛，头发凌乱，才看向涂露。镇缪突然清醒，一个哆嗦，才反应过来。“什么？我睡了这么久？”涂露倒是被吓得惊起，镇缪只好解释着“我那边其实睡的比较少”之类的话，然后立刻马上迅速地训练有素更衣洗漱。这边的牙具非常特殊，不是刷子，而是一种像透明橡皮泥一样的软东西，用法就是涂在牙上，漱个口就行，或者是加到水里漱口，便干干净净。镇缪还发现涂露的牙齿居然是长在一块的一颗大牙齿，有点像喙。两人洗漱完毕后，边聊边下楼。楼下传来了烤东西的香味，非常香，闻起来像是孜然加辣椒。镇缪大概明白了为什么用的是这种法子——他们没有牙缝，牙齿切面也是半锯齿之类的……但是，镇缪想起来，也许是这边种族的问题：只有涂露的那一类有这种牙。两人一到客厅，就听到室外传来火形明的声音：一老一少在庭院里烤着肉。

“太奶奶，你怎么把烧烤粉放那么多……”火形明果然是主厨……很难想象药剂师做饭的样子……镇缪刚要有些偏见，不过随着肚子饿一块消散了，两人来到了庭院。

“今天节日嘛~你宽容宽容我嘛~以前我在街头流浪都没这么好吃的食物……”东明壹太奶奶身体真好，看上去年迈，估计能砍翻好几个年轻人。她手里掐着一条牛腿大的肉，轻轻松松地来回翻转着烤，火形明反倒是力气小的那个了。在那边一遍遍刷油涂料。“你们不用烧烤架吗？”涂露看得很无奈，怎么直接抓着骨头烤……

“地上那一滩金属就是……太奶奶火都把控不好，我说温热的棒子更好刺进去，结果她把棍子熔化了……反正也快烤好了，等一下又轮换我来抓……烤完我先去修理架子……”

随着香气四溢，甚至有着木青龙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肉熟了。

镇缪一眼就看见了烤肉。吃起来，口感和羊肉似的。“那是豚肉（念做豚，有六条腿的野猪，卵生动物，下蛋的，背上有用于降低体温的翅膀，整只都是白色的，当然，没有獠牙和猪鼻子，脸像是短吻鳄，雪白色皮肤，长得有一个人类大），你尝尝看。”

火形明切着肉，从里到外都是熟的。太奶奶抱怨为啥不直接用神火内外炙烤时，火形明怼着说她火都用不好，就听他的做法。镇缪吃了一份，心满意足。“味道很好……”镇缪边说边想起来军队里基本没有烧烤这种食物，反正她是侦查加后勤，以及探测工作之类的。

镇缪吃得蛮开心的，自然还有配菜，一些……树叶。这些树叶和青菜同等了吧……不过，最重头戏的，居然是院子里的一棵树，火形明拿着刚刚被熔化过又修好的金属棒子对着树一戳——白色的乳汁流了出来，装满好几杯，再给树干止住树液继续流。镇缪接了过去，一闻……奶的味道……涂露看见后很兴奋，一口气干了一大杯。

“再来一份！”涂露喝着树奶（念做医暗送，外面菜园里的一颗全是白色的树，树叶树干都是白色，会有像牛奶一样的树液，能喝，非常好喝，还有点调味乳的味道，微微甜，树非常笔直，没有分支，树叶直接长在树干上半的位置，圆片状，有手掌大，树有三米多高，已经是成年树了），吃着肉串和肉切片，早间故事播着什么灵族的故事，说着刚好是昨天她老人家讲的内容，可巧不巧……“关于东明灵族的流浪生活……那可就有意思了……”

“明儿，你哥你姐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去接上来，然后我们下山过节。植物军队现在都是休息时间……”

“太奶奶你糊涂了，我们直接下去就行，还省路程……扫把多拿几个。”火形明还在忙里忙外呢在，杂物间里的扫把被翻了出来，镇缪才发现楼梯下面居然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杂物间小小的很精致呢。

“涂露，那个……日盛节是怎么的过呀？”镇缪反正和涂露都很闲，便聊了起来。

“我想想……日盛节是为了庆祝明天以后，太阳变少，黑星变多，这样就有晚上了。夜晚出现之前，太阳永远都在。像这样的节日还有四个呢……只不过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过法，而内界反而没有这些节日……因为有人造太阳……扯远了……”涂露开始稀里糊涂地思考，讲得镇缪也蛮懵的。

“慢点……我理解一下……”镇缪开始认真听，涂露也慢下来了说。两人坐在沙发上，火形明还在一边忙碌，而太奶奶已经在布置阵法了。

“毕竟你那边因为只有一个太阳，所以没有这么奇怪的天色。我们这里星球公转一整圈，我们这里会有五个这样的节日：日初节、日盛节、月初节、月盛节和黑华节。就是永日天，永夜天，日夜交替开始和结束，还有一个是日夜同时出现，天上有的地方亮，有的地方暗。这种天文现象在生命体星球上非常少见。毕竟，合适的日月交替更适合生物生存，我们的作息对直觉依赖非常大。这个节日的话……我们所有人都会出来扫大街，然后会在街上跳舞……当然，人行道和车道还是会留几条的。之后就是街头烹饪，对了，还有斗法！还有……”

“我都没说她是哪个星球来的……你咋知道她那里一个太阳？”火形明突然说话，看来是忙完了。

“她跟我说啦，是西方宇宙的一颗被地球人殖民的星球。不过那些地球人还是真的恐怖，不过你说，他们真的会被整个宇宙歼灭吗？即便他们干了太多残忍的事情……但仍有无辜的人呀……”

“不会，绝对不会。毕竟，希望和平的声音永远盖过屠戮（在木恒星语里两个词汇声音不同，没有谐音梗）。”火形明头也不回地说着，把一大包用具往紫金袍子里塞。

“对了，今天最后几小时，会放飞影灯果。是一种植物的果实，这个季节会开始靠风传播。点燃后，周围会黑下来！一堆人点燃后，它们飞到半空后炸开，种子会撒的到处都是，同时……”

“能把幽彩树（音：欧咖送，“送”应该是树吧，果实飞影灯是无色的花苞状果实，见光变黑）的药果当热灯放飞，我不理解。”火形明居然认真穿上了紫金袍子，走进了客厅画满符文的地方。他脚跺了两下，人嗖的一声消失了。“其实，我觉得传送器更安全，但是会有人利用传送器的原理偷溜上来偷猎。”东明壹女士讲述了如何使用法阵，镇缪认真地听着。“跺两下脚就行？古老的科技真是发达。”涂露说完，走进去，跺了两下脚，也嗖的一声下去了，法阵冒着红光，涂露原先的位置上散发着热，镇缪开始怀疑是不是高温蒸发之类的恐怖玩意……毕竟地球现在最先进的传送机器还有一定危险性，她见过实验员因为这种传送机器把自己撕成两半。

“你第一次用这种法阵吧，有一种挤压感。因为它是古老的空间折跃机械，或者说是魔法。古人会把高科技称为魔法，那是他们能操作却不了解构造所导致。不过，对我们来说，无论是科技，还是魔法，用在正确的道路上，便能维护一方。”东明壹女士用着蓝色的眼睛看着她。“人类女孩，走了。”

镇缪想起之前火形明打电话的事情，看来，东明壹女士全知道了。不过，东明壹女士到底有什么强大的权力，甚至能让她拥有在这边生存的权力？镇缪看着眼前慈祥的老太太，思考着她到底是什么“人”。

“好啦，孩子，别磨蹭咯。”东明壹女士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镇缪感觉到可怕的力气。但是却没有威胁，即便现在屋内只有这位老人和她了。

镇缪还是自己走了上去。“对，在中心，那里还留着他们的鞋印呢。还好他们是把鞋子提过来的，不用拖地……你跺两下。”

“嗖——”轻快地像是风声，更像是狭管效应导致的风声。镇缪清楚地感觉到了四面八方被压扁的感觉，时间似乎没有走动，她甚至保持着跺脚的姿势到了实验室的后院，这边她记得，她之前休息时一直看着这片地方。种了好多草药，其中就有她之前尝过味道的草药。一片蓝色的葡萄蘑菇，两头扎在地里的草……好多奇怪的植物。此刻，涂露便从一旁冒出来，不小心踩了几颗草。火形明这时候刚好拿着扫把看着她们。涂露此刻还想去拉镇缪呢……

“我的草药啊！别踩啊！你这一脚下去多少银花！啊啊啊啊……”火形明立刻蹲在下来看着草药，好在没损坏多少……镇缪和涂露立刻道歉了。

“啧……好了……你们把那些衣服穿好……吓死我了……镇缪，我给你介绍一下扫地吧。”火形明从紫金袍子里掏出三副扫把。

“我们星球湿度很高，灰尘不大，反而地上水汽非常多，还有各种落叶和泥脚印。我们扫的就是这些，自然，还有金沙。”火形明刚说完，镇缪就看着地上的黄金一语不发——在地球，这里随便一点东西都是极其高的价钱……再看看扫把：木棍子，地下是六边形的盘子，可以随意活动，盘子底用来拖地的地方贴着一片亮闪闪的膏。“别看啦……这边的黄金是严禁带出木恒星的，这可是木恒星的一草一木。我们扫地就是为了把这些东西送回大地之中，自然要好好扫。”

百圣禁地边境这块地方，现在非常安静，没人，完全没人。这一片地方的植物军队都不见了，像极了临晨四点的街道。实验室周围的房子一栋栋都很安静，不过实验室这一块地方一大圈都没有屋子，不过，有一间屋子离得很近，看上去房子很老了。

“怎么，人都没有……”镇缪和涂露看着周围，涂露反而有点怕，紧紧抱着镇缪的手臂。火形明看镇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

“现在植物军队都在睡觉，他们的时差和我们正相反。而且这一带是我的实验室。没人会靠近这实验室的，五年前这里还发生了大爆炸，除了植物军队，基本没人敢来。那场被人算计的爆炸还是伤了我的身体，我现在还得经常服药，不吃药的话我估计还要多躺好几年才能下床，再过……”火形明解释完后，涂露直接好奇地问什么算计之类的，因为五年前的爆炸被当做实验失误。

“我这边没有任何会导致爆炸的药物，爆炸药物我基本是在盟内实验室做。所以……”火形明没说完，实验室对面那间居然敢离得这么近的屋子的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位镇缪见过一面的老人。镇缪再次看见了他，这位老人的步伐很轻快，手里拿着一个净瓶，有点像女人，让镇缪想到了课本里讲过的《西行漫记》内的周翔宇（字翔宇，方便文字狱审批）很像，很像啊。

“哟~火形明~你居然敢把记者带上山~看来最近东明壹心情很好呀，居然不用防偷猎的。喂，东明壹最近开心……”那老头猝不及防地冒出来，把镇缪和涂露都吓到了。

“关事，滚！”火形明手里的扫把突然冒火了。但是扫把没有烧坏，反而像是火借着扫把蔓延上去，包裹住扫把，火的颜色很奇怪，镇缪感到一种异样的温暖和安逸感。而涂露却后退了好几步，充满害怕。火形明的眼睛充满猩红，似乎很暴怒，仿佛准备一扫把打死一只蟑螂。

“哈哈哈，急啦？你太奶奶在你后面呢！”关事把手里的净瓶水轻轻洒向了扫把，火瞬间全灭了。“你这火可别乱放，要是别的人被烧爆就不好咯~”东明壹站在火形明身后，轻轻地把他手里的扫把拿走，随即站在了火形明身前。

“关事，你又这样。你好歹是位顶级药剂师，能不能有点样子？何况他本就不喜欢开玩笑……”太奶奶把火形明护在了身后。“开开玩笑嘛~这孩子就是经不起逗。要是“他”还在就好了，还能再环游世界一趟……我也不用闲着。等一会儿一些盟内人员会过来扫地，不用在意。我还要回集市那边呢……”那位老头的脑后飘着一个大光盘，穿了一身白装，整整齐齐，有一种西装的优雅。要是一个年轻的帅哥穿了，肯定会迷倒一片女孩子。这种衣服还蛮奇怪的，带缝合线的直裤子很像西裤，但不是西裤。口袋也就俩，但裤脚是大了一圈。而衣服长到大腿，有些飘逸的西服？但没有西服的那种领子。这种衣服说不出来，但是很漂亮，不像地球的任何一种传统服装，那是肯定的。他的衣服有一种正式感。

火形明此刻已经在和镇缪涂露两人交流了。“涂露……你先去一边，我要跟她说事情。”火形明随即把镇缪拉到一边。

“拿着。”他给镇缪塞了一枚写着“一”的“金”币（面值是五，这里|=1，||||=4，十=6，以此类推，零和“日”的甲骨文一样写法）。“你趁现在去集市买几件你合身的衣服，还有全息仪，跟上那遭老头子，他会帮你的。”他打了一个大哈欠，估计是昨晚和关事联系吧？

“哟~小地球人，你居然跟过来了？”关事还在慢慢走，头都没回，便开口说着。镇缪已经有点习惯了，这里的人都这么敏感吗？他顺手叫来了一辆车，还是没有轮子没有门。“火形明叫你来的？是关于和平协定的？”

“和平协定？”镇缪一时半会不知道。

“火形明果然没机会和你说，那我来说。上车。”

镇缪跟随着关事上了车，自然，涂露才发现那位老头是关事。“他也是盟内的长老呢……火形明，我也要去……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题材……”涂露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边扫地了——至少有东明壹这位长老，还是那么亲近的呢。

“坐好了？那就好好听吧。”关事没有张嘴说话，便和她开始讲述，年轻的声音和年老的外貌完全不匹配。“嗯。”镇缪已经猜想多半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法术。

“你应该知道你们侵略了许多星球吧？我就长话短说。宇宙里绝大多数的族群对你们都很不满，以至于要求整个宇宙的所有有能力的星球都被要求要把你们毁灭。不过，也有人主张和平解决，想要立一套方案……总之，我是不赞成灭绝计划，因为一刀切永远不对。”

“所以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镇缪刚想开口，才发现她是脑子里想着这句话。“毕竟想要好好沟通的人很多，但是我们星球这一带，你是第一个愿意听我们这边人说话的……也多亏火形明的救命之恩，才能换来让你和我们对话。盟内那群孩子太强硬了，搞得大家不欢而散。”车子突然停下，这才不到两分钟……关事这么拐着说话，至少镇缪明白了大致：就是让她作为人类和外星人的沟通桥梁，如同中美两国的乒乓外交一样。

一下车，便是市场。镇缪也跟上了。走了一段路，一边心灵聊天，一边走。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张嘴说话，这苍老的声音镇缪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到服装店了，我叫你自己挑几套，钱记在我账上。”镇缪才注意到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这边了。

“对了，火形明给了我五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