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久远成传说

“跟我走。”火形明走得越来越快，毕竟是回家嘛。

很快，走了快一小时了，火形明是那么有体力。直到涂露的腿走麻了，还是没到——到底有多高啊？

“还有……多远？好渴……”涂露说着，浑身冒汗。看来，这些人……外星人的汗腺只有背部，因为雅橘色的衣服只有背部是湿的，而火形明没有一点汗的痕迹。镇缪也是出着汗，两个太阳照着天空，太折磨了……为什么这个星球没有什么后羿来“杀掉”几个太阳呢？

镇缪毕竟是军队出身，每天跑个几百公里，体力自然很强。但是，海拔高了，氧气含量会下降。即便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高达50%的含氧量，但百圣山上的含氧量明显大幅下降，以至于她一度怀疑自己回到地球。何况是一片又一片不见光的密林，前行过去更累人了。

“喘不过气了？全息仪有应急功能，里面有呼吸仪模式，拿去用。”在火形明的提醒下，涂露自己装备了全息仪。镇缪倒是啥事情都没有，也便没去接火形明递过来的全息仪，还解释了一下。而火形明自己也没戴——一个是本就生活在“低氧”环境的人类，一个是经常上下山的灵族。

“这到底有多高呀……”涂露累得不行了，人直接竖着躺在了台阶上，都不管台阶硌不硌，任凭那几个台阶的尖角扎着刺着，镇缪也坐了下来，干脆都休息吧。于是乎，火形明也被迫坐下来，从他背后那件怪异的袍子里掏出三瓶水，递给了镇缪和涂露。“呃……”镇缪一时半会都不敢喝这水了，谁知道有没有下药……“你不喝别喝，这就是水。”火形明刚要把镇缪手里的水拿走，她便开始喝起来。

“就一小段路了，体力那么差……你们都是坐在书桌上，法术停留在基础吧。学那么多，真正用上的不多。还好，我至少做着令我快乐的工作。”火形明指着大约地球的单位十公里外的林窗位置，那边明显亮上一大圈。“就在那。”不过，这座山十分地好走，坡度其实很小，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丢一个球在这，一定会滚下去。镇缪估算了一下……可能是十度吧——老祖宗的手指估算法。

“那，那里吗？居然，还有这么远啊……”涂露一说完，就继续躺着，然后把又长又大的尖耳朵贴在了地上绵软的青苔里，再毫无生气地换个姿势侧着躺。“刚喝完水就躺……你这孩子不怕噎着……”火形明还没说完，涂露突然就“嘘”了一声，仔仔细细地听着。镇缪看着她的姿势也突然不自觉地警觉了。

“怎么有奇怪的声音，好像是树被连根拔起。”涂露刚说完，才发现火形明已经走在前头，而镇缪坐在她边上，也一块趴下，耳朵蘸着苔藓听——树木撕裂的声音很大，镇缪一第个感觉就是巨型动物，不过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声音是苔藓传来的。

“是木青龙（镇缪的翻译，原语念做“昂木宁戚”，前文的“马”念做“母”，个头有大象大，说白了是长着象牙的虎身鳄鱼），这里的树这么密，只是三天长的。也差不多该把它们拉到这里来控制数量了。再这么长下去，这些树都快比山高了。长那么一大棵，用都用不上，只能拿去喂龙。”火形明解释清楚了一切，这些吃木材的龙……少见。肚子都不怕消化不了吗？

“但这些树不是圣木树吗？它们不是星际一级保护植物吗……”涂露的手紧张地掐着台阶上的苔藓，似乎在担心珍贵的植物被破坏，生命木台阶和苔藓都被她掐发芽了。

“木青龙就是吃圣木树的，木青龙也是一级保护动物，他们甚至吃木圣果（木树果非常苦，颜色绿褐色，吃起来像啃树皮，种子长在表皮，类似草莓，有椰子的种核大，种核就是椰子削掉青皮，外果皮；扒掉椰棕，中果皮；最里面的那个硬邦邦的玩意，便于理解所以提一嘴），那玩意还是名贵药材呢……”火形明似乎在释放什么奇怪的法术，很快他就恢复了。“居然有十几头聚在一起……不过很远，好久没见到独居生物群聚了……”

“呃……那我是怎么听到的……”涂露的耳朵上还沾着苔藓，镇缪伸手上去帮她把苔藓拨弄下来。

“龙现在位于百圣山山脚，我们离山脚有五十实千里（约合一百二十五公里），你想必是在听青苔里的声音。这一大片青苔是同一株，会互相感应的，我之前说过清理掉了一些……青苔会互相传播各种信息，这是一种生存手段。”火形明顺着道路边上的圣木树走去，摘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果实。“一颗是二十银花起步，品质好的估计会大几十金果。当然，对基础生产家庭是免费的，你想要的话可以送你。”镇缪看着这颗果实，想到了椰子。

“哇——”涂露还在震撼呢。火形明顺便对着镇缪介绍起了货币。“一金果等于二十五银花，一银花等于一百铜草。货币面值有一、二、五、十、二十，这些是银花的面值，一，五，十，二十，四十，五十，八十是铜草面值，而金果有一、二、五、八、十、五十、一百。自然，用全息仪付钱是习惯，而有些地方还是实体货币优先。毕竟，骗子肯定还会有的。铜草价位一般是生活用品，吃穿的。银花是武器工具车器械房子之类的，而金果，可以买更昂贵的东西，比如她的全息仪。是最新款的轻便专业版吧，我记得要五金果……”火形明似乎还在想着钱的问题呢，不过……他这个样子应该不缺钱。

“我可是杀了价格的，用了两金果二十银花买的！不过，镇缪，你师父可是非常挑剔的，你一个外星人，居然会被选中呢！等等，你的脸好像已经没在变了……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呀！”镇缪发现变形药水的效果彻底褪去了。涂露好奇地捏一捏，搓一搓，脸已经不会变形了。镇缪倒是没打断她摸脸，涂露的手温怪凉爽的，给镇缪一种在丛林里的安逸感。

“比之前的脸好看多了。”涂露放下了手，头上的角在跟着脑袋动。镇缪的眼睛一下子被这对角吸引到了。

“你头上的，真的是角吗（这里的鹿的角更像鸡毛掸子，一根软骨上毛茸茸的长两边，其他样子和马没区别，就是没有马的大颚）？”镇缪看着涂露的角，还看着这位和火形明一样高的女孩子。而火形明，已经无聊地在打哈欠了。这对角真的感觉很想薅，很想挼（这里指摸一模，不是骂人，区别方言，作者没有骂人低劣的意思）。

“你不会，也想摸吧？我的同事们已经把我的角薅得快掉毛了……”涂露淡绿色的头发和淡绿色的皮肤在这一片密林中是一种很好的保护色。柔顺的长发扎成中长的麻花辫，长到肚子上头。再看看火形明，他的头发是真的长呢，一点地球男子气质都没有……确实，他又不是地球人，何必遵循地球的礼仪？

于是，这俩女孩子居然没有话题也能聊了个整整十分钟，火形明都睡在台阶上好一会儿了。他缓过来才想起，这次带人进来的目的。

“出发了，休息够了吧。你一头鹿妖怎么体力还没我这个大病初愈的身体好。”火形明赶紧把俩人喊起来，头也没回地直接走，搞得女孩子们被迫跟上这里唯一认路的人……不对，灵。

“你们水火法师调节体温就是快，一点汗都没有。我到你家一定要借一下澡间，我要好好洗一下。”涂露跟在后面说着，都不带喘，火形明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觉睡到天亮了。

“你这软磨硬泡了还想赖在这……啧……”火形明走得更快了，他的咳嗽声也突然传来，他立刻停下，然后从袍子里摸索，然后把药摸出来。镇缪已经习惯了看他喝，而涂露却一直好奇地问。“赶路要紧，这药你们喝了跟喝水一样没效果。”涂露气鼓鼓地说着“灵族特效药”，火形明就说是他生病的药，这才软磨硬泡过去。

过了这里的半小时后，树开始逐渐变少了，一些动物也多了起来。“哇——星际日耀级保护动物木青龙！”涂露开始疯狂拍照。明明都快累趴下了，哪来的干劲？这些墨绿色，金蓝眼睛的四脚兽在啃食树木。大概比非洲象大一些，身躯强壮而修长，像是唐朝龙信仰时期的龙。没有胡须，长得一副牛头蜥蜴的样子，肉尾巴上长了好几棵小树，背上还开着花。头上的角是类似小树的高端伪装。身躯更像瘦老虎，但是浑身光滑，有着类似犀牛的皮，以及长长的“象牙”，叫龙牙更合适。它们只要这里的半小时，便能吃下一整棵二三十米高的树。肚子也会鼓鼓的，很明显。边吃边拉，有点恶心。不过，它们的粪便是某一种顶级的香料，同时还是生长药剂的配方之一……于是火形明刚准备跑去铲屎，镇缪也好奇地上去闻……真的是植物的清香……木青龙的肠胃不会和熊猫一样，对植物的消化力比较差吧？“你们……你们别闻那么恶心的玩意呀……”涂露捏着鼻子过来，结果忍不住一闻：“还挺……香的……”

“哈哈哈哈……这可是香水原料，你可以去植物军队的香水店买得到。”火形明在一旁挖了一些走，估计是入药。“如果不香，那么木青龙绝对没有吃圣木树，这也是判断木青龙身体健康的方法。”镇缪还想上手摸一下……军队里她的一个不良嗜好——太善良。“你小心被咬……他们可是杂食动物……”涂露边说边把全息仪挂在一边，看来是适应了低氧环境，不需要了。和野生动物保持距离，友好接触，是保护动物的良好开端。

再往上走几步，居然到了——火形明的祖宅。

“那边就是你家？这就是传说中东明族最后的祖宅吗？”穿过黄金荆棘草树（一种金黄色，一人高的尖刺树，长得像荆棘。发音是“熬物奥克”）篱笆后，终于到达了。涂露惊喜地打量着。“那是从十王统治时期就有的屋子吗？”

“十王时期？”镇缪问着，看着两层的大屋子。花青苔爬上的墙，白花花的石地面，边上有着圆石桌和圆石凳，有一种地球的内味。上面摆着四副杯子，冒着热气，闻起来，像是茉莉花香。老宅非常大，正面向着东方，只有一个大门框，没有门，但是有一副雅黑色的帘子。墨绿色屋檐是斜设计的，每个墙上都有通风砖，是井字型的。

“刚刚讲的都没听。十王是北门族，西坎族，南伤族，东明族，中山族，月若族，冷芒族，欧锋族，日羿族和暗彩族。我们这边的市都会以这些古老的姓氏命名。其中，巨木市就是曾经的东明……太奶奶？你不是这个点都该睡着了吗……”火形明的太奶奶端着一个白桦木色的木方盘子，上面有着一个立方体茶壶。没有壶嘴，在方体的一面正中间有个洞，另一侧则是半片圆弧把手。还有一小碟淡蓝色的像方糖一样的东西，或许，就是糖。

“你自己都不看新闻吗？关事都跟我说了，强烈要求把那些人类放回去，确实是你干得出的事情。”太奶奶的身高已经超过了火形明一点，头发全白，剪得比较短，刚好过肩。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皱纹，眼睛也是透明的颜色，不过泛着幽幽的浅蓝光。穿得一身玄蓝色长袍，确实是老年人般的穿搭。不过，脖子上挂了一副像是耳机一样的挂件，还挺潮流。和衣服格格不入的，是一条蓝色围巾，长得都到大腿了。不过，最显眼的，莫过于脑门中央的火色疤痕，但是很漂亮，很像画上去的。是一团小火一样的疤。

“您都十万多岁了，咋还这么不注意身体……”火形明一脸无奈地看着，接过了盘子，放在了刚刚的石桌上。“您早就在山下结界触发时感觉到了吧了，对吧。”

“你带着两个人进来，我不知道吗？下面的植物军队的监控器都拍到了。”太奶奶拿起了一块软糖，放进她的嘴中咀嚼。很难想象她的牙齿居然健全，还那么有力。

“您就是……东明壹（magicoenfireast）女士吗？”涂露激动地问着，看着十万年前的古人。东明壹太奶奶看见她的打扮，立刻认出来了。

“小记者，白日好。看来某个在床上躺了五年的曾孙开窍了……”东明壹女士轻笑着，坐在了石凳上，喝了一口花茶。“觊觎花茶（音是无以记芳），很香的，来一杯吗？”镇缪看着黑色的花朵，三片花瓣包裹着雄雌蕊，雄蕊三根，雌蕊三根，都是白色的，唯一的区别是雄蕊更细。“好喝……好香呀……”镇缪和涂露把花茶喝完，太奶奶才开始说话。

“你就是这个臭小子收的新徒弟吧。他把你带上来，你想必是值得他信任的。现在吃饭的话……已经有些迟了。明儿，快做饭去！”东明壹喊着火形明的乳名，他果然听话地进了屋内，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如果说我家的历史呢，都够几本书了吧？”东明壹女士领着她们进入屋内。

正门的门帘拉开后，映入眼帘的是大厅。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一排架子，上面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某种动物的大腿骨头，居然是绿色的，长度很适合做拐杖。一件黄紫大衣，是之前火形明披在身上走的那件。总之是挂着各种东西，基本是生活用品吧。架子另一面是一面墙，一台可以确定是电视的机器，和普通的柜子。墙上挂着钟，时间指着“三十六点”，如果现在太阳会落山，估计是能刚好看到夕阳。南面便是厨房，中间的客厅蛮大的，而最西的地方空空荡荡，地上画着符文，应该是练习的地方。北边是楼梯，还有两个房间，应该是杂物间和厕所。这里的木地板走起来，像是有生命一样，或者说，木地板就是活的——也是生命木？。

“今天你们要不在这睡？”二楼有好几个房间，东边是火形明的房间，门紧锁着。还有书房，和卫生间。正东是房间，东南是书房，东北是厕所。南边有三个房间，西面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个是修理屋，一个是杂物间，还有一个通向阳台，晒衣服应该很方便。这里能看到后院，是一片菜园子，还有花园，和一个小水潭，水潭大概直径十米。“我们家倒是没有泡澡的地方，后面的池塘里有养金乌长颈龟（发音：宫听一黑留），会咬人的。”东明壹指了指窗外的池塘。

“又一个顶级保护动物……不愧是百圣山，全是奇珍异兽……”涂露一直盯着水面，黑幽幽的水面反射着白矮星的光。

“别把眼睛看坏了。”镇缪对着涂露说着，然后把盯着水面的涂露拉走。楼下的饭菜香味儿飘了上来，火形明已经煮好饭，一盘盘端上来，鲜美的气息不仅勾走外星人，地球人自己也招架不住。

“镇缪，你这份我特别做的，你说不定喜欢。”火形明居然端着地球的米饭，还有白菜！这……怎么弄到的？不过植物看起来有些大只……桌上烧了很多食物，认不出来，但看上去都很好吃。火形明的眼神似乎告诉镇缪，菜都能吃。餐具可以认出勺子，不过是圆三角的，还有一根小棍子，前头比较大，有两个尖。用法类似叉子，但它还能挖着吃。

“有你在，终于不用啃树芯了。”太奶奶戳了一粒紫色的斑点菇吃（蘑菇只有知道是什么品种才能食用，野外不要随意采摘蘑菇）。“刺蘑菇味道很好，这些是你研究的地球作物吧。你煮啥都好吃，不像我，活那么久，还会把饭煮烧焦……每次做饭只能做烧烤……”太奶奶跟一个小姑娘似的，好一个鹤发童颜。“我开一下港冬（是电视，命名法估计是发明者的名字）。”

“明天，遣送人类的航母已经发射，希望我们能与人类有一个良好谈判……如果人类依然做着劫掠屠杀，我们星际联盟将一致决定……灭绝人类，并恢复原始生态……”镇缪一听，手里的餐具砸在了碗上。“没事吧。”火形明率先发话，话里有话的，只对于镇缪。

“没事，勺子掉了。”镇缪的脑子开始想……弟弟是安全了，但是……地球要没了……

“那是刺勺，不过你的正东语确实很好。”涂露吞完了嘴里的食物后才说，也看着新闻。至少，她一个人类的身份……很容易被包容接受。

“马上你们估计也要上了，毕竟之前是直播，现在是重播。”涂露突然这么一说，镇缪想起来了之前“下午”的采访。

“我们现在将镜头转向巨木市研究中心，由于最近康复的一级药剂师火形明拒绝采访，于是我们采访了实验室负责人关生……”

“果然是那个大叔。我吃完了，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火形明说完后，把盘子拿进了厨房。他只吃了……五分钟！还是地球时间！

“估计又是我咯～天天欺负我。”太奶奶慢悠悠地吃着。“八个盘子一个碗……我反正会洗干净的。”

“要不我来吧。”镇缪说着，把盘子准备拿进去。“那能麻烦客人……”太奶奶这么一说，从厨房出来的火形明“啧”了一声：“我洗，我洗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