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遥远的遥远 - 张爱棉张爱棉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遥远的遥远 >

第47章

安方元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她的手,这是安父的想法;安方元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安父没有残暴无情地推她的话,这是边战的想法;安方元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我没有对她动手从而造成意外的话,这是边燃的想法;安方元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我爸爸不是为了我去找她的话,这是遥远的想法。

但是只有安方元看问题最透彻——我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边燃甩我的时候我没有故意往后仰;我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安父扎住我的时候我没有用指甲划他让他因为条件反射松手:我本来可以不流产的,如果我摔落楼梯时没有故意将肚子朝下的话。还好上天垂怜,让我如愿以偿。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但是真相只要无人可知,那么就会有其他所谓真相的出现。

遥远知道的真相便没有这么复杂了:边燃蓄意伤人害她流产,安父亲主动顶罪。边战所知道的真相更直观:安父怀恨在心便狠下毒手,谋杀了自己的儿子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假作真时真亦假——

安父没有含糊,毅然而然去投案自首了。遥远看着父亲的背影,用手捂住悲咽的嘴,可是就算是舍不得,遥远也别无他法,为了边燃她只能牺牲自己的父亲——而且,就算她去拦阻父亲,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而边燃原本也是宁死也不答应,可是安父执意要说是自己推的,至于安方元也是一口咬定,并且也威胁他们对好口供,否则他们两个,包括安遥远都要给她的儿子陪葬。

安父恨安方元,但是不得不委屈求全——为了他的宝贝女儿遥远,为了他的干儿子边燃。

安父对边燃威逼利诱:”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给宰了;而且,最关键的是你也必须得平安无事,不然你姐姐会求安方元那个贱人让她顶罪的,你难道看不出这个女人的心狠手辣吗?她刚刚已经明确告诉我们了,就算边战求她,她也不会心慈手软,必然给她腹中的儿子报仇。虽然她腹中的胎儿是个孽种,也是一条生命,我们本来就该得到相应的惩罚,不然就算是平安无事,我也会愧疚终生——我这辈子,最狠的就是残害孩子生命的人!你别说话,听我说完,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之前是这么教你的,你之后也要这么做,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你可别给我犯糊涂,你要是进了监狱,先不说你断送大好前程什么的,对你姐姐的打击一定很大,她现在身体不太好,一桩又一桩的烦心事堆在她的心头,你想让她雪上加霜吗?有你在,还能时刻提防着安方元,她后续一定会对遥遥做出更加歹毒的事情。你姐姐一天没有和边战正式离婚,就一天构成她的威胁,就算是离婚了,她也不会让遥遥好过的,因为边战这个混蛋不是因为爱情和她在一起的,而是儿子,现在儿子没有了,她不论是从哪一点出发,都有足够的理由要至你姐姐于死地。所以,你,绝对不能进监狱,明不明白!我现在,我安宁,从现在起就把遥遥交给你了,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闪失。不出我所料的话,不仅安方元把她视为眼中钉,想要除之后快,就连你哥哥,都会迁怒于她。所以现在最痛苦的还是我的女儿,不管是我还是你进监狱,她都接受不了,可是我相信遥远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她会尊重我的决定。安方元说好了只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思考时间,一个小时之后她就打电话通知边战,你不要再给我唧唧歪歪,更不要说什么边战会念及手足之情劝安方元放过你,她失去孩子便失去了制胜法宝,已经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地步。你更加不要对我说什么男子汉要有担当,你现在肩上的重任就是保护你姐姐。听懂了没有?是男人就点点头?”

边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安父的决定的。至于遥远,安父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了一遍便捎带通知他的决定,没有多做其他的劝说,遥远知道父亲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她既不愿表示赞同,也不能说反对,只是哽咽地牵着父亲的手,在他的手心写字,那是小时候他们玩的游戏:就是倒着笔画写字,让对方猜。

遥远写完之后良久,安父才说:“外国语,我也看不懂。我就会你五年级刚学英语时教我的那一句:古特冒宁,米斯特安。

不是goodmorning,mran——遥远知道爸爸就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

要是可以,真不想当你的女儿。

要是可以,真的想永远都是你的女儿。

遥远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很多年前,是因为她的疏忽让爸爸遭受丧子之痛;长大成人忘掉带他们游山玩水的豪言壮语便嫁作人家的媳妇;前不久婚姻经营不善害得爸爸夜不能寐;现在又逼得爸爸为了她视为亲弟弟的小叔子即将身陷囹圄。

躺在病床上安方元抱着边战哭哭啼啼疯言疯语,揣摩着安宁已经按照计划伏法才将她杜撰的天衣无缝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安父在遥远的教唆下气势汹汹地找她算账,二话不说就破口大骂,她敬重他是长辈忍着怒气反唇相讥,不想他逼自己像遥远亲自道歉,她不愿意便和安父起了争执,安父盛怒之下竟然出手推了他她....

并且安方元还多次强调:“我当时还可笑地以为那是失手,可是即便我抓住了那个死老头的手,他也没有救我,而是用另一只手将我我的手甩开。边战,他只要还有一点任性,我们也不会失去还未出世的儿子。“

以边战对安父的了解,他确实能做出安方元所说的事情,这一点,边战一点都没有怀疑,他更加不会怀疑他会为了打击遥远而设计了这条毒计,不惜牺牲他们的儿子——倒不是说边战信得过安方元的为人,而是在边战看来,安方元把儿子当成了得到自己最有利也是唯一的武器,她小心翼翼保住都来不及,绝对不可能主动失去它。关键是安方元知道边战对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感情。

不过有一天,边战不信——边战绝对不相信遥远会唆使自己的父亲做这种事情。不过安方元伤心欲绝,边战没有和她为此争辩。

边战只把原因归结在边燃身上,是他助纣为虐,不然的话安父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会找到安方元的家,又怎么可能越过重重阻碍,进入别墅里?而且那小子和安父亲如兄弟,又一直想为遥远报仇。何况安方元又欲盖弥彰地说:“比千万不要误会边燃,他没有插手此事,而且,当时还是他打的急救电话。不过,他爱,哦不,他把你前妻当作亲妈一样爱戴,便要为安父开脱,说是他推我的。你可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这种冲动的事情边燃不是做不出来,但是边战觉得他毕竟是自己儿子的亲叔叔,再冲动也不会对自己的侄子下手。“那当然,他糊涂到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更加不会糊涂到听他一面之词。”

安方元的“前妻”提醒了边战,他觉得经过此事他必须要和遥远又个了断了——他和安父已经树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和遥远再无可能性;而安方元遭受了严重的身心打击,即便她不寻死觅活,边战也要照顾好她,毕竟,她原本是要为他边战生儿子经历九死一生。

作为一个男人,他已经辜负了他爱了女人,他不能再对不起这个舍生忘死爱他的女人。

秘书联系律师,按照边战的意思起草好了离婚协议书。

当离婚协议书送到遥远面前时,安父亲已经穿上了带编号的囚服。遥远还没有动笔,便已经听到了笔珠和纸张摩擦的咝咝声响。遥远走到她和边战同床共枕的胡桃木床旁,拉起床帏,露出两只并列的枕头,她轻轻地将其中的一个放进柜子中,柜子的推拉门吸引了遥远,里面有一个女人在泪如泉涌。

遥远闭上眼睛,等她睁开眼睛后,那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已经白发苍苍了,她挺拔的腰背也驼了,可是,她的脸确实神采飞扬的,因为她的手挽着一个双鬓斑白的男人,那个男人眼睛还是那么炯炯有神,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但是通过他的神态可以清晰地得知,他依旧有雄心壮志,依旧是脉脉含情。

白头到老的梦多到底不过如此——水月镜花。

遥远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那个白发苍苍热情洋溢的女人的双颊,感觉手指都要被心中的寒气凝结成冰了。

“醒醒吧!假的。“

砰地一声,镜子碎掉了。玻璃碴落在地上,闪耀得正如璀璨的星光。

原来梦即便是碎,也是充满美感的。可是地上的星星总要被尘埃淹没的。

”签字吧。最好把字写的漂亮一些。“

遥远自言自语,用血肉模糊的右手拿起签字笔。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