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陆沉和经纬动手了。
但是动完手之后便和好如初,坐在综合体育场的看台上喝酒。
“爽了?”
“爽了。”
“好了?”
“好不了。”
不废话,喝酒。
两个人相视一笑,笑容里是看不破的红尘。
陆沉摆弄着易拉罐的环状拉索,想到电视里千篇一律的桥段:一无所有但心怀壮志的男主角站在星汉灿烂下用圆环充当戒指向自己的心上人表白,心上人嗅嗅酸溜溜的鼻子,热泪盈眶地凝视着男主角,然后将一文不值的戒指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又想她了?”
“想到她手上的鸽子蛋了。”
“你这么说就不男人了;我也不爱听了。你这不是自欺少年穷吗?!她要是爱你的话是易拉罐也跟你,反过来说,人家不爱你不是因为你没有鸽子蛋。”
“是啊!我就是故意找借口,这不是易拉罐与鸽子蛋的问题。我这半个月来反应这么剧烈,也不是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而是我内心自卑,觉得我比不上边战,也是我内心嫉妒,恨那个人不是我自己。”
“哟,现在大彻大悟了,早点觉悟我也不至于挨那几拳头。“
”什么原因你肯定知道。不过确实是我不对,抱歉兄弟。“
原因就是经纬在遥远面前胡说八道,然后遥远以为陆沉疏远自己是因为她让他失去了出国的机会,然后单枪匹马出面,找到了校领导将陆沉猛兽的不白之冤澄清了还他一个公道——他已经有资格申请做交换生了,而且可以说已经被内定了。
遥远作为受害人,虽然很愤怒,但是她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没有控诉消防对她造成了人格诽谤,而是大度的解释了其中的误会,校方在遥远有条不紊情真意切的自陈下,知道陆沉是因为父亲的原因才和遥远一家亲近,他不只是一个孝顺有责任感的人,还知恩图报,一致认为他是一个可塑之才,是未来社会的栋梁......
“既然是兄弟,就不必说什么抱歉了,腻歪!不过呢,我觉得你倒是真欠你那姐姐一声对不起。且不说,人家全心全意地为你做的这些事。就算是那天的事她也一点错都没有。人家是正经夫妻,在自家的床上做什么都是合法合理合情合乎人伦纲常的,就因为人家叫了几句破坏了你心中的形象,你就把人家当作是**荡妇了?“
你怎么知道!陆沉手中的易拉罐已经被他捏变形了。他身上瞬间又铆足了劲,仿佛一出拳,就能让经纬深居简出三五年。
”松松劲。我这弱不惊风的身体可一拳也吃不消了。你前天喝得酩酊大醉,吐了我一身污秽,也把那满腹的闹骚也吐的一干二净。你看你愁眉紧锁的,没说细节,我们也没有想入非非。“
”扬子也听见了?”
“你絮絮叨叨,我可没听清,要不是他贴在你的嘴边绞尽脑汁地翻译我还以为你又说梦话了。”
“我说梦话?”
“以前说,但是自从做了家教老师就没犯。含含糊糊听不清,还是方言。叽叽,叽叽。”
叽叽,姐姐。
“杨扬这小子!”一想到他那张舌灿莲花的樱桃小嘴,陆沉就是一阵悔不当初——酒后失言,他就不该听她的话去借酒消愁。
“放心,他就当时嬉皮笑脸的说一句想不到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亡命之徒的勾当都干,然后就严肃起来,对我说,别告诉你,就是怕你介怀。他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形象是口不择言的浑小子。你呢,却自以为是,明明不能喝,却对着瓶子吹了两瓶,还不许拦。”
“经纬。多谢你们。”
“不必对我们道歉,也不用对我们言谢。你该道歉,该言谢的对象是安姐姐。虽然我不太喜欢她,可是我必须直言不讳,她是一个脱俗的女子。”
“算了,既然这样,我已经没脸见她。更何况我也不想再去打扰她。”
“别扯淡了,你还是没有走出心结。老陆,我问你,你**过没有,没有吧?你梦遗过没有吧?这个一定有吗?难道仅仅凭这些生理的自然现象你就画地为牢?我对你说,要是你不是一个处男,还是这种千载难逢一次的老古板,我和扬子都觉得你有神经病?人家是一个女人,不是一个女孩,你凭什么要求她要做你心中完美无缺的蓝莲花。你自己守身如玉了可以,但是你要是指望一个有夫之妇也是一个处女的话,你就该进疯人院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经纬也被扬子同化了,那些少儿不宜的词汇是信手拈来——陆沉感叹道!这有什么好同化的,在经纬看来,那些词语和吃喝拉撒一样正常,只是平常没有动用——只是平常在陆沉面前没有动用的必要。
“你以为这些道理我都不懂吗?”陆沉也开了一瓶易拉罐,这回是果汁,“但是人的心中都有执念,不是我们控制执念,而是执念奴役我们。”
“那你当初就不应该留在人家身边。你秋天才出现,却想让大树萌芽。其实这些话对你说了了也是白说,可是不说哥几个都为你窝火,你以前是对什么都很从容洒脱,现在你为什么要用为难别人的方式来让自己为难呢?“
”当局者迷吧。“说这四个字的时候,陆沉不自觉地望向远方,好像前方是一条静水流深的长河,长河的两岸的通明的灯火,而他自己坐在荒草丛生的路边,徒羡远方的瑰丽幻影。
那些天真无邪的想法现在就是愚蠢与迂腐的代名词,经纬的话说的确凿无疑,明明也还是温和的表达,但是却像一根尖锐的大头针一样扎入陆沉的胸肌。他越是小心翼翼的表达——并且用反问的方式来加强语气与弱化情绪,越让陆沉茫然与惆怅。
到底是谁错了?是姐姐吗?是我。
陆沉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凡是自己遇到烦恼,总要思考问题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就算你没错,也要谦卑虔诚地反思或认错——因为,什么,你都惹不起。虽说孤掌难鸣,但是总有一方是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而因为身份所迫,一般情况下,都是他来做这个”总有一方“的”一方“。但是他心里却从来没觉得自己该认错。
今天的他早已脱离了那种低人一等的身份,可是现实情况是还是归错于他——就连他们的朋友都觉得是他不对,这是友情提醒,不是道德绑架——可是却产生了和道德绑架一样的效果。
他要心不甘情不愿的认错——就因为自己的评判标准背离了社会主流。
就因为社会主流认为一个女人叫床那是不足为奇无可非议的事情!
可是他不敢苟同!
陆沉陷入思绪的阴沟了,痛苦地挣扎着,越陷愈深。唯一的解脱之道就是逃避。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但是我认为的也未必是错的。“经纬算是看明白了,最通达开明的陆沉还是固执己见——这要是事关安遥远,陆沉就不是陆沉,就是一个鲁迅笔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傻瓜蛋!
连经纬这样轻易不动怒的人也要为这个榆木脑袋的死脑经怒发冲冠了。他是病入膏肓了,爱情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常识,他不是与天下人为敌,而是与人性为敌。作为一个还不能自诩为哲学家的哲学家,不能开导,不能说服,不能改变陆沉让经纬受到挫败感与无奈感的夹击。这个沉重而伤感的事实让经纬感到精疲力竭头昏脑涨。
“我问你如果遥远——我问你一个问题,没有挑逗和寻开心的意思,这是一个听起来不正经,但是意义非凡的问题。”经纬婆婆妈妈的样子让陆沉很烦:“到底什么问题,能否直奔主题苏格拉底先生?”
“如果你叫我亚里士多德我会更开心——那是我必须说其实这也是虚无的。好了,回归那个问题——如果安遥远投怀送抱,你会——?”
“不会!”陆沉立刻表现出正气浩然与嫉恶如仇的状态,
“嗨,别用蔑视卖国贼那样的眼光看我。下一个问题,你想过吗?就是心中臆想,不指望付诸实践的那种想——简单说就是意淫,有还是没有?”
“从来没有!他在我心中是高不可攀高贵无比的,你会对缪斯图谋不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