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仙的爸爸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醉醺醺说胡话的行为让小仙赶到羞耻，他输了用来买猪盖猪圈的两万块钱贷款，还把家里的鸽子给抵押给了赌场：一只鸽子25块钱，家里一共养了57只，大概一千四百多块钱。但是鸽子是可以繁衍的，如果失去鸽子，那么文家的生活将会更加艰难。可要是不交鸽子，必须拿出一千块钱。
“孩子眼瞅着就要开学了，你这是要把我们母子往死里逼吗？”小仙的妈妈捶胸顿足。
”一千块钱算什么，你去扛米袋，再加上这四个小乖乖跟在后面，一天都能落400块的收入，三天不到就把这钱挣回来了。当然，你放心，我不是要钱，是借钱，等我过两天赢钱了，不要说一千，我十千还给你。“
文妈妈砸了他一脸的鸡屎，”不要说一千，就算是一毛，我也不给你拿去赌。“
小仙大惊：”爸爸，你上次不是说把你拿的高利贷还了就再也不赌了，为什么你要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别以为喝了几瓶墨水当上大学生就洋里洋气的还给我用成语？言而无信我也是你爸！“
”你知不知道那三万块钱是我用命挣来的？“
”我看你现在好得很。既然你能挣到3万块钱，就说明你有挣六万块钱的本事，这一年来你可没汇钱来家，你说说，这钱现在是不是应该连本带利还给你老爸我？“
遥远忙的时候，都是小仙照顾安父安母的，所以遥远每个月都会支付工资给小仙（其实小仙不想要，但是为了减轻家中的经济负担，她只好接受了），她吃住都在遥远家，所以一年来，加上助学金和奖学金，一共储蓄了四万块钱，这笔钱都打在了妈妈的新卡上。
”我又没工作，哪里来的钱。你是我爸，没给我钱就算了，还向我伸手，还有脸没脸？“
”你看看哪家大学生不挣钱？我省吃俭用让你念大学，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是让你来养家糊口的。不养我们，我对你说我能告你。不要对我说什么你还没毕业，就算是做那种事，你也要工作，要挣到钱，要来孝敬我。“
文父所说的话实在混帐，即便是流氓瘪三也不会如此下作。小仙委屈地哭了，文妈妈就骂他是窝囊废自己不作为，竟然还对自己闺女耍无赖。
文父这才想起来自己被她砸了屎，”我没找你算账，你还得寸进尺了？不要以为现在这些小孩都在家，我就不敢打你！“
话音没多，文父就把文母的头给薅过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小仙上去帮妈妈，也被文父打个半死，被扯了一缕头发，至于小仙的妈妈，脸上被抠掉了一大截肉。
屋子里熟睡的孩子因为平常听多了鸡飞狗叫的种种噪声，已经养成了雷打不醒的习惯，再加上白天的活太重太苦，疲惫已经让他们进入了深度睡眠。
睡眠不好的遥远被外面的大动静闹醒，踩着拖鞋出来，眼见一头野兽一般的汉子在月光下举起板凳将要往小仙妈妈头上砸去，便奋不顾身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板凳。这沉重的一击，断了遥远的一根肋骨。
遥远口吐鲜血，文父也醒酒了，他不住地掌嘴，让小仙妈妈原谅自己，痛诉喝醉了的自己什么知觉也没有——那个没人性的家伙，不是我，是魔鬼，对，魔鬼上身了。小仙妈妈只顾哭，不知所措，小仙也没有理会跪在地上忏悔的父亲，拨打120，遥远住进了县里的医院。
小仙愧疚地守护在遥远旁边，“姐姐，我就不应该把你带回来和我一起遭罪，要不是我，现在你一定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悠闲和惬意，可是，你却因为我，又住进了医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债还你这份情谊。都怪我。“
”我很庆幸，小仙，我不过是伤了一条肋骨，阿姨却安然，如果我不挡，叔叔那一板凳砸下去，后果肯定不堪设想。对了，阿姨呢？”
“妈妈听说你醒了，就赶回家煲汤了。鸽子汤，你爱不爱喝？”
“你对阿姨说，不要心存愧疚，我没事的，这点小伤对我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以前遥远在酒吧的时候，免不了和人产生冲突，好几次都到了玩命的程度，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树立那么高的威望混得如此风生水起。
“我爸爸，他——”
小仙吞吞吐吐，遥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不会起诉他的，毕竟他是你的爸爸。“
小仙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死不足惜，但是我的弟弟们还需要他。“
”小仙，他是一醉酒就这样吗？阿姨脸上的伤疤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一醉酒就不再是人，一输钱，就会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改不了了，就算是把他的手指剁完，也无济于事。“
”那阿姨，就一直忍气吞声？难道就没想过——“
遥远是说离婚。
”我想过，但是妈妈却宁愿无望地等待，也不想走那一步，而且我爸爸一醒酒，就会跪在地上求我妈妈，也同正常人一样，我妈妈每一次都会心软，她总觉得他会好改，可是明日复明日，她的原谅和等待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殊不知，自己这样徒劳无功的等待与自我欺骗只不过是一个走向更深的痛苦的过程。我从十岁的时候就劝她离婚，真的，别的孩子都害怕父母离异，我过生日的时候却总是端着面条许愿，许愿他们两个人赶快离婚，然后我和弟弟妹妹跟着妈妈过，我爸爸，他自生自灭。“
”他，是你的亲爸爸吗？“虽然羞于启齿，可是遥远还是想问清楚。
”如果不是我的亲爹，我现在就会把他送进坟墓，最起码，也是监狱。“
小仙恨透了这个男人！但是她不想告诉遥远更深的原因：文父是一个虐待狂，而且是性虐待，她的母亲的身上全是重重叠叠的牙印和指甲印，小仙的母亲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痛苦，从来不敢将此事告诉儿女，小仙也是无意中得知的，母亲的下体总被父亲抓破咬破，她的伤口发炎了，也不敢言说，而是瞒着所有人偷偷地换药。小仙知道母亲不离开父亲，一是对她的丈夫抱有幻想，二是因为她不想离婚，她觉得离婚受非议比身体遭受伤害还要让她痛苦——因为她已经是二婚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遥远本来想劝小仙回去好好劝劝自己的母亲，不能再让自己置身于父亲的魔爪之中，可是又怕火上浇油，便只好默默劝自己说还要从长计议。
小仙转移话题：”姐姐，昨天其实应该听我的，我们不该请人打扫我家，现在又是一片’生灵涂炭’，那些鸡鸭鹅鸽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吧，你就住在城里的宾馆里，不要回家了好不好？“
看来小仙一直在想着怎么开口下这个“逐客令”。遥远笑了：“傻瓜，我哪里需要住宾馆，医院暂时是离不开了。”
小仙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糊涂了。“我向学校请了假，我就陪你在这里一直把病养好。”
“你请假了？”
“对，我说我爸病入膏肓了。”
这怎么行！遥远心中愧疚了起来，本来是打算解决小仙的家庭问题的，谎称自己工作压力太大要她陪自己去她的老家散心，现在问题没解决，她倒耽误了小仙的学业。
“不用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球球，让他过来照顾我。”遥远刚想这么说，又觉得不妥，毕竟叶球是保镖不是保姆，再说了，他连自己都不会照顾，更何况照顾别人。
可是遥远又实在不忍心告诉妈妈，这样她指不定有多么心疼。
“你明天就回去，我不需要人照顾，请个护理就好，人家专业，比你在行。”
小仙死也不答应：“我要是走了，你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了，我就喜欢给你端茶送水。姐姐要是担心我的功课，我就去看网课，我可以请同学把笔记发给我，然后实在不行，我就给老师发邮件，行不行姐姐？你就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
看来，小仙是说什么也不愿意走了，遥远得另外想一个法子。
“你不是一直想撮合我和——”遥远还有说完，小仙就激动地说：“陆沉哥哥！”
“所以，我让陆沉过来照顾我，你就回去认真学习好吗？”
“你愿意理陆沉哥哥了？”小仙欢呼雀跃起来。
“有求于人，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呢？”遥远耸耸肩。
殊不知身在上海的陆沉已经兵败如山倒，他刚刚宣布破产。龙传正坐在陆沉曾经坐过的老板桌旁：“考虑得怎样？跟我干，我还能保你安陆公司东山再起。就冲这个名字，安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