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如果是我，我究竟是面不改色，还是，还是，不去洗澡呢？沉默良久之后，经纬还是忍不住问陆沉，“若是你呢？”
“我不否认我像正常男人一样，都有欲念，但是我想得到遥远身体，只是因为我深爱她的心。”
“直面灵魂的拷问行吗。别说那些没用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
“视频。”
“为什么我会得到这个视频？”
经纬沉思了十秒，“你，被考验了？”
“是，差一点跌入深渊。”陆沉心有余悸，“还好，她是我的天堂。”
陆沉开怀大笑的声音与坦坦荡荡的背影让经纬黯然神伤。他原本想借酒消愁，可是却酒入愁肠却意识到自己是一杯倒。睡到在酒吧的经纬是被一首歌唤醒的，是田震的《水姻缘》。
这首歌让经纬想起一次闲谈时，遥远讲述的一个梦境：她小时候总是梦到她和她梦中的姐姐，一左一右地站在芳草碧连天的湖畔，姐姐推着自行车，而她两手空空。姐姐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近看远看都是一朵素色的水莲花，那朵水莲花一语不发，但是却用眼神说，她非走不可，遥远也用眼神哀求姐姐能为自己留下。姐姐望着远方，泪水簌簌流下，始终没有开口说话。遥远说她不记得自己是否也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可是她觉得自己一定也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姐姐的是月白色，她的是雪白，不一样。梦虽久远，但是记忆清晰。
经纬在《水姻缘》的旋律中终于明白，那个梦，就是拉康所谓的【实在界】。那首歌实在太典型了，和遥远的梦一样——是在用意识的东西表达无意识，虽然是比喻的，但是十分形象。用宋儒的话来说，它不能在意识里呈现，只能用意识的东西去【逼显出来】。
经纬将这个感受写下来，把纸条放在遥远的桌上。但是回复她的却是小仙。“实在不好意思，我以为那是姐姐留给我的。真的不是有意拆开并且进行抓耳挠腮咬文嚼字的阅读理解的。”
经纬真的怀疑文小仙的视网膜错位了！上面写的明明是：to——安遥远。to，to，to！
小仙解释经纬写得太洒，有点像汉字”飞“。
”算了，“陆沉不打算追究下去，”安遥远不在吗？“
”姐姐去乡下了。“
”她去乡下干嘛？“
姐姐认识一个修车的师傅，他的手绝对堪称妙手回春，但凡三轮车，电瓶车，这些小型的车子有一点毛病，被他推几下踢几脚就会顺溜。这位师傅帮老板干了十年，十年间老板所挣的300万，有二百万是他的功劳。小伙觉得自己的手艺已经到家了，便想去另一个镇上开一家买车修车的门面房。但是小伙没有车源，便想请之前的老板给他只一条明路，但是老板娘失去了摇钱树心中十分不爽，便面露色男说自己无能为力。
”小仙，我知道你是理工科生，但是能不能稍微说一下重点？“陆沉不耐烦。
”小伙子想到了姐姐见多识广，便请她为自己出个主意。“
”出主意还要亲自上门吗？“
”不是，姐姐刚好认识另一个朋友，她也是做这行的，所以姐姐想表现出诚意，登门造访，把这件事谈妥当，毕竟那两个人素不相识。“
”哼，你姐姐，可真是活菩萨。“经纬觉得遥远没必要这么做，不过是乡镇上做的小本生意，何劳她的大驾呢？舟车劳顿伤身体，她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
“可不是嘛？我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少女！”小仙又得意地炫耀，好像全世界她和遥远最亲密无间，“哎呦，你说要是有一个男版的姐姐多好，要是有一个男版的姐姐，我就每天做饭给她吃，一天换一个样，然后呢——”
陆沉没兴致听小仙化异想天开为语言表达。”小仙，醒来。“
”是哦，姐姐是绝版的，独一无二的。“
”那我挂了。“
”等一下，王教授，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对你说。“
”又有什么事？“
小仙说——再三强调是衷心劝告，友情提醒：以后那些深奥晦涩的话还是不要对姐姐说的好，除非是对哲学也是无比热爱的人，才会有耐心听下去。
”那是你，遥远不一样。“
”姐姐怎么不一样了？为什么你和叶球那头蠢驴一样——奥，我不是说你是蠢驴，我是说你们真的很让人搞不明白，为什么就觉得姐姐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她是很强大，自诩坚不可摧无坚不摧，但是你们却觉得她和正常的女孩不一样，虽然听起来是褒义词，可是你们以这种认知对待她的态度实在是不讨喜，不体贴，你整天论道说教，叶球呢？不是打打杀杀就是f-22，f-56的战斗机，各种军事科普，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中国空军司令呢。烦死了。“
”遥远对你说的？“
“猜都猜到。再说了，姐姐怎么可能会说嘛！”
”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你姐姐没说，就代表没有。”
“姐姐不过是不想扫你们的兴。人家陆沉哥哥从来就不会做让姐姐心里反感的事情。”
经纬思索了一会，问，“你句句属实？”
“需要我发誓吗？”小仙问。
陆沉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时候遥远总是很久才会回复自己的信息，而且都是寥寥数语。
那些，明明都很是人世间最有趣最精华最智慧的存在，遥远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深爱。
经纬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和遥远是同学关系，他们一起去参加读书会，一群人围坐在一圈，共同探讨中国的古代典籍，高谈阔论什么人道主义不人道主义的，然后老师突然让他站起来讲讲，就因为他能把四书五经全部背诵出来。经纬觉得十分尴尬，因为儒家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道主义这么简单。这时遥远跑过来说：那它是什么，你说清楚嘛。他说，儒家的心性论义理乃是天道性命相贯通。说完之后，经纬就醒了，当时是三点四十九分。
真是一个难以臧否的梦。
经纬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遥远，但是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你怎么在？”
陆沉说，“一直都在。”
“手机为什么在你哪里。”
“因为，因为——”遥远醒了，将手机取过，“是我爸妈怎么了吗？”
“不是。没什么事其实。”
“那早安。”说完，遥远便睡着了。
经纬还不知手机已经落到了陆沉的手中，他吞吞吐吐地说，”我，其实，我，忍不住，我就是想你了，安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