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边战终究不死心，他平常做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但是一到遥远这里总是与他平常的处事风格背道而驰。“那你就晚几天过去吧，等我忙完，我们坐高铁飞机都行，看看咱爸咱妈，度个小蜜月。”
“我锲而不舍的好姐姐哪！那是我的工作，怎么能说改就改。出差哪有什么因时制宜，只有按部就班。再说了，我已经和三姨奶说好了，明天晚上就去看看她家那件案子，人家已经心急如焚了，再让她等我心里过意不去。”
“不就是几分地的事嘛！这样吧，我找个律师去帮你。”
遥远知道边战是好意，可是她不喜欢这样，自己能做的事情为什么要别人来帮——倘若她没有一个大款老公，做这些本来就是理所当然小菜一碟。她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最不喜欢仗着老公来走捷径。况且，这是一种情谊，三姨奶家的事虽然确实不值一提，但是她不能不帮，毕竟那是她妈妈的姨母，再者，她现在出息了，更加要小心翼翼，不然会让人家在背后说她嫁入豪门嫌贫爱富，忘本了！她不在乎，可是爸爸妈妈这点面子还是要的。但是边战却只是试着理解，却从来不明白，作为一个商人他不能明白为什么要有求必应，作为宠爱老婆的老公他才不乐意遥远整天为她的三姑六婆处理这些鸡毛蒜皮——关键是她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边战想为她分担也不敢多言。不过说实话遥远心里也挺愧疚的，毕竟她这刚出完差，现在又要走，边战不舍，也是理所当然的。律师这个行业就是这样，辛苦的不仅是打官司的疲惫，还是奔波上的劳碌。
“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你老婆我这么棒，三头六臂哪里需要别人帮。”
边战只好作罢，“真想让你做个家庭主妇。”
“想都别想。那还不如让我死呢！”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基础就是有自己的事业——因为自尊的基础是自立，家庭主妇固然伟大，但是遥远却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做个伟大的人。
“我就是开玩笑的，你要是变成家庭主妇了，那一定老得很快，我才舍不得。再说了，遥遥有遥遥的梦想，我只会大力支持，做你的先锋或后盾。”
“姐姐，我要是人老珠黄了，你还会爱我吗？”
镜中的遥远明眸皓齿，可是她站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还是自然而然产生暮去朝来颜色故的恐惧。
“你就算是人老珠黄，在我心中还是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
这是边战的肺腑之言，虽然也许这句户话在未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会随风飘散零落成泥。
遥远忍不住过去拥抱边战。“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那我一定比你高出一厘米。”
边战身上暖洋洋的荷尔蒙气息让遥远眷恋又莫名伤感。
“姐姐，边战，你要是有朝一日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然后我会立马悄悄地离开，这样我们的回忆就只有相爱，没有伤害和厌烦。”
“好端端又多愁善感了？”
“没有，就是觉得我太幸运了，忍不住有些患得患失。”
“没有有朝一日，只有矢志不渝。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除非是你想要离开。就算你想要离开，我也不会允许。反正这辈子我吃定你了。”
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是遥远还是忍不住害羞，“那吃吧。”
“那我吃了。”边战的手将遥远的腿抱住，放在他的膝盖上。
”等一下。“虽然两颗心都砰砰地直跳，但是遥远还是想到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还没有洗澡呢。“
”待会再洗，先来。“边战已经迫不及待了。
”忍着。“遥远觉得自己又戏弄了边战，得意得哈哈大笑。
”不忍能怎么办呢？“边战做了一个鬼脸往浴室走去，不过，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上做鬼脸确实是格外地滑稽。
虽然这一幕陆沉看不到，但他脑海里全是平日里有意或无意目睹的遥远和边战你侬我侬的画面。他觉得痛不如生。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为什么我不能再努力一些，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便出现在她的眼前，而不是让别人捷足先登。
可是再努力能有什么用？他这么多年艰苦卓绝的努力还不是是徒劳无功的——而有的人，与生俱来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做什么都不费吹灰之力。譬如边战这样的人，出生豪门，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成为业界翘楚，而且上天厚爱，让他在遥远二十出头的年纪便遇见了她，水到渠成成为她的真命天子。
陆沉一直有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和遥远白头到老的一定会是自己，只能是自己。
但是他发现信念已经被现实瓦解了。想到这里陆沉又毁掉第三张a3制图纸。
“怎么了这是？谁让我们陆少心烦意躁了，我这就去灭了他。”可真是见鬼了，杨扬今天竟然在八点前回了宿舍，而且还穿着笔挺的西装。
“灭不了。我也不想灭。”虽然陆沉对边战有着与生俱来的敌意，但是他并不憎恶他——他有几分盛气凌人，但是对遥远却言听计从，甚至还和她像小孩一样猜拳刷碗。客观上说，陆沉该为遥远找到良人而庆幸。
“一看就是失恋了。不过啊，我看你这是自讨苦吃。天涯何处无芳草，光是我们学校的女生等你垂怜的都从美院排到了清华园的大门口了。那简悦，咱们院的第一大美女刚刚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呢？还有啊，学生会的外联部部长王子媛平常那叫一个目中无人，可是一到你面前就小鸟依人，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吃碗里却眼巴巴看着别人正在吃的饭，是不是有病？”
“你怎么像老女人一样？少说一句。别火上浇油！”经纬虽然这么责备杨扬，但是却觉得他话糙理不糙。陆沉的桃花运有目共睹，但是却偏偏要在一个比他大七岁的贵妇身上吊死。关键还是因为爱情！要是纯粹是为了男欢女爱那也说得过去——少妇嘛，当然比少女带劲。他做家教已经两个多月了，大家以为陆沉过了新鲜劲自然会迷途知返，没想到却大有病入膏肓的趋势。
“我这不是看他这样无精打采的死样——行了，人各有志，我还是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约我的炮吧。”原来他今天去和父母参加酒会了，现在回来换个新的行头以契合约炮的氛围。总不能西装革履地开房吧——他最看不起这样的人，道貌岸然。花花公子就要有花花公子的样子，不能挂羊头卖狗肉。
“扬子，你就没想过腰部以上的爱情吗？”陆沉问。
“想过，但是那是十八岁之前少不更事的自己才会胡思乱想的不切实际的东西。”
“你呢？”陆沉将问题转手抛向经纬。
“不想。爱情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是生活的某一个调味品，不是主食，不吃也无碍，再说了，现在都是添加剂居多，吃多了恐怕伤身体。这么说吧，我既不像你这么沉迷，也不像扬子那样仇视，中立，局外人无所谓。”
“无所谓有，为所谓无？”陆沉继续追问。不过他想，倘若没有遥远的存在，他也许和经纬持一样的观点：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这时袁原推门而入，“三个大男人躲在宿舍里谈情说爱，闲得蛋疼，走，打球去。”
袁原又加上一句后缀：“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比猴还精！”他是个典型的中央空调，今天又约姑娘去看那种深夜电影，仍然惨败而归——那些女孩或女人才不上当呢！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一个个会对杨扬这样的小白脸投怀送抱，但是对自己却冷若冰霜小心谨慎：调情可以，上床免谈。
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家杨扬从来不矫揉造作弄虚作假，他呢，表面上体贴温柔，但是很快就会原形毕露：自以为是，斤斤计较，三心二意。斯文败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溜的，这需要极大的资质与条件才能风生水起：有颜有钱还要嘴甜。袁原他一样没有，空长个华而不实的个子。最最关键是要有钱，这样的话就算长得贼眉鼠眼口齿不清也总有苍蝇过来叮咬的。可是他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只是不足够，而且还舍不得花钱，姑娘即便能原谅男人的穷酸，也不能忍受男人的小气。
袁原手中的球因为心中的怒气充满杀气。该死！结束的时候他的球砸中了陆沉的后脑勺。所幸并没有为脑部带来伤害，但是无巧不成书的是陆沉因为被砸中脑袋突然恍惚了一瞬间，在这一瞬间中竟然被井盖绊倒，而离奇的是向来身强体壮的他还因此骨折了。杨扬的爸爸是北医三院的院长，所以陆沉没有排号到深夜，直接进了急诊，还好轻微骨折，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要想行动自如，最起码要等上个把月。
“不行，我明天必须回家。”陆沉不听医生的叮嘱也不听众位室友的劝告，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