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爱到刻骨铭心时不悔轻赴黄泉路
“岚儿，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呀，长姐和陛下已经倒下了，你可不能再倒下了，啊？”夜歆岚闻言歉意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苏静鸢温柔一笑，抚了抚夜歆岚的发：“放心罢，陛下会没事的。”
夜歆岚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嗯”，将手搭在了苏静鸢的手上。
而苏静鸢虽然嘴上这样安慰着夜歆岚，但其实她的心中又怎会不害怕呢？只是她不能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罢了。
殿门轻启，明煖一脸倦容地从殿中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陛下已经没事。”
顾不上对明煖说谢谢，苏静鸢只觉得眼睛一湿，忙快步走进了素心殿。
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夜惹尘，苏静鸢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但是泪还是顺着她的指缝，声声低落到了地上……
坤定宫。
苏静鸢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腿，脑中不断闪现着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白天……
素心殿。
所有人都散去了，只有苏静鸢留了下来照顾夜惹尘，但她却拦下了明煖，想问一些她方才不便开口的事。明煖草草地应答着，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
苏静鸢自是看见了，却没有多询问，而是直直地跪了下来。明煖显然是被吓到了，忙俯下身去扶她。
苏静鸢直视着明煖，浅浅一笑：“明太医，告诉我罢。”
明煖心中一惊，嘴上却还在装糊涂：“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苏静鸢闻言低下了头，笑出了苦涩：“明太医又何必再瞒我呢？都已经这时候了还不说，是打算眼睁睁看着陛下去死吗？！”
苏静鸢素来温和，这是明煖第一次见她发火，当时确实是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也跪了下来：“臣不敢。”
苏静鸢此时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忙站了起来，在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明太医既有方法不妨直说，缺了的也大可直接向本宫来取，现下陛下的身体为上，本宫希望明太医仔细思量，以江山为重。”
明煖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一切注定了的，你既如此一意孤行，再任凭我如何逆天改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静鸢被他这番话说得不明白了，但还没等她细问，明煖就说出了另一番石破天惊的话来：“其实……方才臣欺骗了长公主殿下，臣……已经找到了解药。”
苏静鸢闻言眼神明显亮了起来，猛得抬起了头，却见明煖的眉头依旧紧紧锁着：“只是，这还不完全。陛下中的毒有些复杂，从臣现下掌握的情况来看，臣的解药，只能消除其中一部分辅毒，而真正的毒瘤，要消除，还缺了一味最重要的药引。”
“是什么？”
明煖抬眼看了看一脸希冀的苏静鸢，终是不忍，最后只得别过了头去才能说得出口：“断肠草。”苏静鸢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凝，眼底的光渐渐消失了，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
断肠草，地狱圣物，传说中需要生祭才能唤醒的魔物。
殿内一下子没了声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忽门口传来了一阵叩门声，苏静鸢和明煖眼中同时闪过了一丝不安，互相整理好了情绪后，明煖方才去开了门，却见来人竟是忘棽。不同于往日的淡然，今天的忘棽，脸上是抹不去的忧伤。
看着她眉间的隐忧，明煖明显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便轻轻退开了一点，想将她让进屋。没想到她却只是向屋中看了看就摇了摇头，苏静鸢此时也走了出来，见是忘棽心中也闪过了几分诧异，却见忘棽向着她缓缓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头。
苏静鸢一下子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愣愣地站着。
“奴婢有负娘娘的嘱托，没有照顾好陛下，夜小姐现下也不知所踪……请娘娘降罪。”
苏静鸢闻言忙扶起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本宫思虑不周，才连累了你和陛下。”忘棽却轻轻推开了苏静鸢的手，苏静鸢心中一惊，抬头却看见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明煖。
“明太医，我自愿生祭，用我的命，换陛下的命。”明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的决绝，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殿。
苏静鸢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见状便要拉住明煖，却被来自后面的沉重一击直接击昏了过去。忘棽满眼悲戚地看着怀中的主子，轻轻叹了口气。许久后，才听她轻轻说道：“对不起，娘娘，我……没有退路了。”
前夜。
忘棽从昀恩寺回来后，便一直住在太医院边上的梓昕阁中。今夜，她听着隔间的太医院彻夜未歇的声音，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她最终还是害了夜衾潺，害了夜惹尘，害了夜惊寒。
一滴清泪缓缓滑下，忘棽痛苦地闭上了眼，心中已然有了自绝的想法。殿门轻响，忘棽看见明煖走了进来。
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忘棽轻轻起了身，向明煖行了一礼。明煖看着她眼底的绝望，轻轻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如此呢？今天的这种情况，我们谁也不愿看见，你不必将责任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忘棽却轻轻摇了摇头，笑出了苦涩：“就算没有今天的事情，忘棽也是不愿苟活于世的。自古一仆不侍二主，我已然违了祖制，是本就该死了的人，如今尚还苟活于世，不过是心中觉着有些歉意罢了。”
明煖闻言也不拐弯抹角了，便直接说明了来意：“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陛下的命，只是不知忘棽姑娘……”
“我愿意。”
明煖闻言苦涩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姑娘何必如此快得答应呢，我的办法，可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呀。”
忘棽却浅浅一笑，也不再看明煖，轻轻地转过了身去，望着窗外的夜景，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这帝京的夜可真是美呀，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这景致长存罢了。”
明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知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向了房门。
“明天我替陛下诊脉时，麻烦姑娘来一趟吧。”
忘棽始终没有转身，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声息。
这帝京的夜，漫长得没有边际。
苏静鸢是从虚无中惊醒过来的。顾不上自己的一身冷汗，她跌跌撞撞地奔向了素心殿。
殿门紧闭，一如苏静鸢破碎的身心。
夜衾潺也来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也没了往日的神采。见她来了，夜衾潺向她轻轻点了点头致意，苏静鸢却没忍住眼泪，哗的一下便哭了。她没有想过要害忘棽，忘棽却因她而死。向来心善的她，又怎么承受得了这人命的代价？
夜衾潺还不知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以为她是在担心夜惹尘，便也红了眼眶，轻轻上前搂住了她。
现在，她们能做的，除了等，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