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一人引起,一人结束(四)
待提着棍棒上前的衙役突兀听见这一声吼,俱是被吓的浑身打了个寒战,他们俱是听出了此人的声音,这人正是原先掌管他们的都头,武松。此番也再也没了上前揍人的心思,纷纷朝后退避了几步。
别人不晓得这都头的本事,可他们却是知晓个三四分的!
想当初那景阳冈上的猛虎尸体被那群猎户抬到了县衙之时,衙内的公人俱是探头出来瞧。
那只斑斓大虫似个巨型的锦皮袋,软趴趴做成一堆,吊睛白额,约莫有五六百斤重,浑身花皮虽是完好,但那口里,眼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血渍,沾惹到皮毛上,淋漓猩红,腥臭无比,看去时,令人心惊胆战,啧啧称叹。
也不知怎样的神力才可让这食人无数的老大锦毛大虫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有些好事的,摁耐不住心中好奇,上前用尽全身气力,想要双手提起这死大虫,却是丝毫挪它不动,心中这才真个服气了,这能打死大虫的,绝非一般的壮士!后来此人做了都头,又无意间显露了几次气力,自此那阳谷县县衙上上下下,无不敬佩他的。
此刻见了武松,又偷觑武大此时的模样,心中无不颠着一块重石,七上八下的,惶惶不安,只怕他一时忍不住凶了,这几个人哪里拦得住他?
一时心中不禁埋怨起这新来的宁都头,只怪他不按常理押送犯人,却不知打着甚么算盘,不仅心中轻视武松,还百般折磨这武大,前番又生出了那般恶毒的心思,别是惹得那武都头性起,却不是要将自家性命交代在这里!
再说宁莱突兀见武松现身,心中却是冷笑一片,忖道:【这厮怕不是还拿自己当成是原先的阳谷县都头罢,真个好笑!如此不自量力地半路劫道,当这些个衙役是泥塑木雕的不成!我自是早已算准了这一情况的发生,为此特地多带了些衙役和兵卒,前番还以为他心头里怕了,私自躲了起来,不成想竟是躲在这里,端的是狡诈无比!】
环顾了下身侧的衙役和兵卒,俱是他事先精挑细选的精壮汉子,又得意忖道:
【谅他一人,也奈何不得!更不要说这厮刚刚侥幸逃脱了,这番若是动起手来,更是罪上加罪,罪加一等,今后若是想要再做他想,寻个一官半职,却是不可能了!若不是那李骏多此一举地放他出来,只怕如今也变成这三寸丁的狼狈模样,哭爹喊娘地求饶罢!】
见武松面无表情大踏步而来,心中欺他手中并无趁手的兵器,瞪眼喝骂道:
“你这贼汉,见我如何不下拜!既是做过都头,竟如此不知法度!前番不曾见你做个好人情与老爷,好教这三寸丁半路上少吃些苦头,却自顾寻上门来做怪!你这把贼骨头,若不让开,便也将你一并捉了,落在我手里,教你粉身碎骨!”
武松见宁莱此刻露出丑恶嘴脸,不若前番待人恭谨模样,又听他口里埋怨自己并无孝敬的钱物,再见此时武大模样,不由得心中大怒,忖道:【这厮竟是个人面兽心,想必那些个“证物”,或多或少有几分出自他手!】
只不搭理那宁莱,却抬眼看向周遭那些个手中握着哨棒的衙役,冷声道:“识相些的,便自顾退后,免得武松这对儿精拳头,认不得往日共事的情谊!”
那些个衙役大部分以往俱是跟随着武松外出公干过的,见了武松这般讲,哪里还敢逞强,急忙扔下手中哨棒,急急地退了好几丈开外,陪笑着“都头何故如此,有话好好讲”,那些个兵卒也俱是不住地后退。
宁莱见了,口中呐呐地骂个不停,但不管他怎样叫骂,却不曾有一人听从他的吩咐,心中只觉一口气不上不下,憋的难受,只得转过身来,板着脸孔,狠下心肠,心道“看我一举擒的这厮,好在这群顽劣之徒眼皮底下立下威望!”,便提起手中杆枪,挺枪策马,想借着马匹的冲力撞过去。
那马儿昂首高大,见主人发话,便是低头扬蹄奔了过去。
正待摁下银枪,不料武松却一个闪身,闪到了侧面,只一拽,却是拽住了那杆银枪,叫了一声,“下来!”,那宁莱便连人带枪直直地拖下马背,狠狠地掼在了地上,随即便被人一脚踏在胸口上。
被突兀拖下马掼在地面的宁莱只觉一阵天昏地暗,后背一阵刺骨的痛楚传自身前,只待奋力挣脱起身,可压住他的这股气力却是极大,根本不由的他动弹半分,此时再见武松,正在正上方怒目而视,这才惊慌失措了起来,详装着镇定叫道:
“武松,你也原是阳谷县的都头,应该知晓殴打公人是何等罪状,你且速速退去,我自是看待往日共事上不予你计较!”
话未说完,便只觉胸口的气力又加大了几分,压的他气也喘不过来,只得胡乱掰扯着踏在上方的那只大脚,却是奈何不得,却听武松漠然道:“休要再提往日之事!”
却自顾不搭理脚下之人,只指着武大身上的枷锁,对那些个已经看呆眼的衙役不由分说发话道:“解了那木枷!”
那些个衙役见武松下了命令,慌忙上前手忙脚乱地解开了那沉重的木枷,身侧的赵构生和栓子二人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武大郎,又解下了自身的衣袄给他披上。
“你!”宁莱只待说些甚么,却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大力,喉咙处顿时一片腥甜,呕的一声吐出口血水来,这才知晓武松已是动了杀心,只听武松冷冷道,“今番,你是要死,还是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