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同日夜：亲爱的病人

我很喜欢代词，这三个“它（她、他）”就很有趣，我对喜欢的一切都会用“她”；对陌生的、厌恶的都会用“它”；“他”我很少用，因为觉得对我的用处不是太大，可是，渐渐发现:没有“他”，还真的不行。

它喜欢在吃完饭后，吸食着我胡子茬上的汤水（它或许喜欢吃盐吧），它就这么唯一的一个喜好，其他的我真的想不出来什么，我忘了它什么时候出现，忘了它来干什么，只是还隐约记得它的名字，它，它叫什么来着，好像是“谅谅”。

我看不到它，但就是知道它在我的身边，任何时候都不曾离开过，睡觉、上网、看书、上课、吃饭，甚至上厕所，虽然我不知道它会不会捂上鼻子，但我就是知道，它会在我身边，它不会考虑我是否伤心，有无用处，境况怎样，它不会考虑这些，它会一直在我身边。

我有个缺点，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缺点，唯独它知道。所以，这不算是个致命的缺点。

我讨厌外语，尽管我试图找各种方法去喜欢，可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但最近我却发现，我竟然喜欢上了（如果可以称之为外语的话），这个喜欢绝对是有理由的喜欢，而且从来就没有这么充分的理由。

是的，我的缺点之一，可能就是所谓“想象的真实”，我把平时假想的一些事情带入了梦中，然后就好像本身经历了一样，第二天醒来后的某些时刻，我会突然发现，我在做一件自己做了很多遍的事情，例如吃东西，我会在短时间内顺着同一个方向咀嚼，碰撒同样的汤，也会忽略一些重要的事情，因为我认为自己已经做过了。

所以我常低着头走路，大概率是在思考已经做完的事情。例如，我会把煮熟的牛奶一遍遍地加热。但我对于一些事情表现出来的记忆力却出奇地好，我甚至可以记得五十年后我是以怎样的动作告别这个世界的。五十年太久了，无论黑或白，三十年就够了吧，如果会有灰色，那就20年。

我或许病得很重，或许我真的病了。

我的病可能来自那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线，甚至亲戚都会告诉孩子不要向我学习。我常露出天真笑容，似乎在回答，你们可以学，但是你们不会学得到。

在夜里我常会被自己吓醒，这时只有它在我身边，它会给我讲故事，讲那些看似很遥远、现在看来可以假装无所谓的故事。

“谅谅”很听话，我所有的观点它都不会反驳。

我常会在夜里对着电脑开关和厚厚的英语词汇集子发昏，如果可能，我会轻轻地把手掌靠近耳朵，轻轻地震动，然后猛地把手拍在桌子上。

“呸，滚开！”

画外音是至少一个晚上。

可惜这时没有其他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