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九月二十日鸡鸣:糊涂的酒鬼(中上)
说实话,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拯救”这两个熟悉的字发生任何关系,我似乎是在等待,后来才渐渐知道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门里关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得到的只能是自己留给自己的一具发热的尸体,它没有存在的价值,我其实想说“它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可是现代人就是这样,他们会抓住一些细微的变化,利用自身便利的条件,毫无目的地去“攻击嘞,诽谤嘞”,其实只要它们有点目的的话,我还是会去原谅的,可是我不能容忍每天进行同样的工作,总有一天我会对我手中的清洁工具厌倦,对我工作的对象厌倦,我真希望自己明天就变老了,至少我还可以用一般人的心态去做一些事情,想一些东西,回忆一些从前,即使那样也会比现在的无聊生活过得充实得多。
大光哥晕车,听到“车”字就想吐,所以我经常躲着避免和他一起坐一辆车,因为,我太善良,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替他收拾残局。正如他常说的那样,“该来的,迟早会来”,所以我干脆每次出门都带好必备物品,包括“事件突发处理”、“根本性治疗”、“阶段性预防”,我感觉自己像个私人保姆,自己没照顾好,却去把别人的生活弄得井井有条。
我不知道上辈子我是不是欠他很多,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能是媒婆,或者是工匠。
如果说我真的欠一些什么,我倒感觉我的前世是一种交通工具,因为我发现,我的很多重大决定都是在一种叫“306路”的公交车上完成的。在那上面我会遇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小学时。
常常为了把坐车的五毛钱节省下来和两三个同学分享一根棒冰,而发挥我们那个年龄段独特的想象力通过各种手段欺骗售票员。现在回想起当时逃票手法的幼稚,不禁觉得可笑,可是也在想,那个已经被我淡忘的女售票员不可能连丝毫的察觉都没有,我只能把这件事情和职业道德挂上钩。现在坐车我偶尔也会内疚,每次会多投五毛钱在投币箱里。
初中时。
我喜欢我的初中,因为那里有我喜欢的同学和老师,更重要的是那里有我想要的风景。那时的教学楼和食堂同时坐落在美丽的人工湖畔,那里有我想要的虫子、绿色的叶子,我可以仔细地观察蝌蚪是怎样变成青蛙的,我曾捉了许多回去养着,可它怎么也变不成青蛙,我当时放弃的缘由是,那只蝌蚪比较苯。蝌蚪和人不一样,无论怎么样的人,上帝对他都是很公平的。夏天快结束了我才想起我的蝌蚪,可怎么也寻不到它,只能迷惘地刷着鱼缸底部的污垢。在我印象里,整个初中我没有做过一次公交车、出租车等等类似的交通工具。那时的我只喜欢自行车,上高中和大学后喜欢自行车是因为省钱,而那时仅仅是因为喜欢,唯一的原因是我发现我的双脚可以同时离开地,感觉很神奇。
高中时。
即使很不愿意谈这个时段,可是它真的存在,而且那么真实,又那么重要。大学里我最喜欢的一位老师常说一句话,“你可以不喜欢它,但不能否认它的存在”。也许那些事情说出来,有人会认为我在说故事,而且是个很离谱的故事,我似乎经历了当时不应接受的事情,例如死亡。和初中不同,春夏我会骑车,秋冬会去坐车,班里很多同学都和我一样。那时坐的车就是“306路”,早上稍微起来晚一点坐车的人就会很多。同学经常会见到,每次都会使用相同的打招呼方式,可我一次都没厌倦过,似乎觉得很有趣,因为可以同时感觉到那么多不同的人的呼吸,感觉很有安全感,可能也因为——迟到的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了,罚站的时候不会寂寞。我从小就喜欢晚上,感觉神秘,安静,能让自己的心回到最原始的状态,那种舒服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好受。晚上的“306路”和白天的不同,到了晚上周围更多的是熟悉的人,可以在活跃分子的带领下,放声高歌。我知道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装了这么多东西会很累,所以我常会用心地去唱歌,让它舒服一些。可能生活就是在考验人的想象力和忍耐力,如何在原本平凡枯燥的日子里加点属于自己的颜色,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考虑且完成的事情。游戏谁都会喜欢,从人类的先祖开始,这种倍受褒扬的观点就在争议着,可能生活自己也会很寂寞,它也会感觉自己的工作很无聊,自己很无聊,所以它一次次地钻进人脑的隐蔽处,去发现那些隐藏的东西,可它还不满足,还要把这种骄傲与喜悦融入到自己的食物之中,大声地咀嚼。我听得到,那仿佛是在嚼自己的骨头。等车会很有趣,常常因为车费而结识很多善良的女孩。坐车也很有趣,因为我可以看到有些人为了争座位而随便找个弱智的理由大打出手。我喜欢让座,甚至认为,座位就是应该让来让去的,那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让座的方式很特殊,不会说“大爷大妈你请坐”“爷爷奶奶坐这吧”“阿姨你抱着孩子不方便”等等类似的话。我会观察车里每个人的位置,找出合适的脱离座位的方式与脱离后为了保全我计划正常实施而走的路线。那时除了早点放学,最想发生的事情就是能够免费乘坐“306路”,我要从它的起点坐到终点,再从终点坐回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