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四）
妖界，王城外。
“你说的都是真的？”斗篷下的季忆紧紧咬着嘴唇，声音颤抖，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旁人刚刚告诉她的话，“妖界……妖界是被帝俊上神害成这样的？”
“这是我太爷爷听他爹说的，怎会有假？”眼前的青年模样的妖族一仰头，语气也是恨恨的，“我们妖一族会落魄成这样，全是天帝害的！他嫉妒我们的妖王的能力，先是剥夺了妖界的一切，最后还把妖界从六界中割分出去了！想让我在此处自生自灭！”
“妹子你别听他胡说！”青年身边略上年纪的男子推了那他一把，语气有些嫌弃。
“大叔你又知道什么？”中年男子的话让季忆一下激动了起来，连忙仰着头，看着他。
季忆这几日听到都是妖界对天界的仇视，对她师尊的咒骂，听着旁人说着和她记忆中并不相同的帝俊上神，她倒是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看到的好还是此刻听到的好。
“是是是，你知道到什么就说啊！我太爷爷当年好歹也是妖界城门守卫，知道的还能有假？”青年歪倒一边去之后很是不服气，爬坐了起来是一脸挑衅的模样。
“也不算知道多少，只是这几百年一直都住在王城里，比起你们这些住在外头的人知道的多一些。”
中年男子看了青年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把目光放到了季忆的身上，他瞧着她裹住全身，宽大的连脸都遮住的带帽斗篷，神色多少有些戒备，他的手指一直压在腰间佩刀的地方，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季忆的表情。
“妖界本在六界中也很有声望地位，有着如卷如画的美景，到处都绿意盎然、也充满了鸟语花香，和我们口中的仙境一样，甚至还要好上几倍，而且我们妖比那些仙神淳朴多了，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直来直往，据说那个时候别的族更喜欢和妖族相处。银雪狐王好和帝俊也是好友，帝俊也经常会来妖界和银雪狐王聚上一聚，把酒言欢什么的。”
“可有一天帝俊不再来妖界了，还四处抹黑妖界，世间的恶都是我们做的，善都是仙界做的。呵呵，我们是恶的，仙界就是善良的？哪有这样的道理？银雪狐王自然不服，想要去质问帝俊，可是帝俊那孙子躲着不见，还偷偷挪用了盘古之力剥夺了妖界的一切，还想磨灭掉妖族的存在。”
“好在我们的王发现的早，重伤了帝俊，让他无法在对妖界作恶，可妖界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还说我们忘恩负义，重伤了来帮忙的帝俊，他界要来讨伐，为了不灭族，银雪狐王只要施法藏匿起妖界来，这大概是三万年多年前的事情吧吗，反正银雪狐王设下保护结界的时候，被打伤的帝俊上神还下落不明来着。”
“你口中的这些和我刚刚所说有差很多么？”中年男子说完，一旁的青年皱着眉头不满道，“也就是把我的话扩充了下，说的详细了些而已！这不是妖族都知道的事情么！”
“你说妖界是被帝俊划分出去的，可我所知道是银雪狐王为了保护妖界，强行割离，撑开保护结界的，”中年男子的看了青年一眼解释道，然后又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些事情妖族都不知道，我倒不知道姑娘你为何会不知晓。”
季忆心下一惊，咬着自己的唇，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敢动弹，中年男子的双眸里皆是戒备。
“所有人都要在从这里逃出去，姑娘似乎是想要走进去。所有人都在憧憬外面的世界是在怎番模样，你却一个尽的在问妖界是什么样子的。”顿了顿，男子托着长长的调子，“怕姑娘并不是妖族中人吧。”
“我……”季忆开口想解释些什么，可此时的情况，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过是说多错多而已。
“你究竟是谁？！混到妖界来有何目的？！”
中年男子一下站起了身子，手中的刀刃朝着季忆就劈了去，季忆的连忙弯下了腰去躲，虽没被伤到，帽子就被挑了下，她一心想掩藏无双的容貌暴露出了。
师尊并不需她用术法，她无法幻化的自己的容貌，虽然尝试着装扮成妖界女子那种妖娆的模样，可她太仙气了，无论怎么伪装，只要不是眼瞎的一样就能看出她并非妖界中人。
“你到底……是谁？！”中年男子看着季忆的面容，一下愣了住，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下来。
“红……红……红楚夫人？”年纪小一些男子也看愣了住，他眨了眨双眼，试着叫唤了一个季忆并不熟悉的名字。
“红楚夫人？！”中年男子倒是一下恍悟了，甚至对季忆的绝世的容颜也释怀了，甚至低下自己的脑袋对她用起了尊称，“恕小人有眼无珠，竟连夫人您都认不出。”
“红楚夫人？！”
“哪儿？红楚夫人在哪里？”
“……”
季忆混进了逃难的妖族之中，跟着他们一路行走，一路打探的妖界各种情况，此时正是众人休息的时候，周围还有着不少的妖民，刚刚中年男子拔刀的动作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此时再这么一叫喊，原本睡熟的妖都被惊醒了。
所有的人目光都在四处寻找着，叫喊的却都是‘红楚夫人’。
“红楚夫人，几个皇子都在四处找你呢。”中年男子和季忆说话的语气虽恭敬了不少，眼里的警惕却并未少去半分，他甚至还举起了双手一步步慢慢地朝着她靠了过来。
“你走来，找到红楚夫人的人是我！”正当季忆不知所措之际，中年男子突然被人撞了开。
“要把红楚夫人献给的皇子的是我……”
季忆的身后是一块巨石，她的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石头上，面前便是这些妖民，根本无处可躲，她惊恐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妖族们突然扭打在了一起，弄不清楚情况的她双手手腕都被人扯了住，他们来回的拉扯着她，如同着了魔一般，都在嚷嚷着是自己找到红楚夫人的。
这些妖民并不是季忆的对手，可因为师尊言缚咒，她无法施展一丝一毫术法，只能用着自身的气力去逃脱，可她毕竟是女子，没有什么蛮力，只能如同物件一样被人拉来拉去，转得她的头有些晕眩。
“嗷——”
季忆的手腕被拉的生疼，耳边却听见了一声叫喊，她仰起了头，却在自己身后的巨石的顶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东西——一只皮毛发亮的红色小狐狸。
他站在石头上仰天叫唤了一声，吸引走的是在场所有的目光，季忆朦胧的听见了有人在叫‘小皇子’。仅是这么一声，很多人松开了她，朝着那只小狐狸伸出了手。
那红狐狸的体型比起季忆小上很多，活动也很灵活，一下跃了下来，从这个人的头顶跃到旁的人胳膊上，非常的灵活。这么多人、这么多手的都没能捉住他。
这只狐狸在众妖的眼中似乎比季忆重要多了，他又总是在季忆的周围跳来跳去，那些原本拉着季忆的人人都不忍不住伸出手，送来了季忆。
季忆也挑着这个时候一下撞出了人群，拼命的往人群外跑，有人想要拦住她，却被那红色的狐狸挡了下。
季忆一边跑一边往回看，她不明白那只狐狸为什么要救她，亦不知道的为什么这些妖都要抓‘红楚夫人’和这小狐狸。只觉得那狐狸跳出来救她要是被抓了，她定会过瘾不去。
她回头看着依旧聚在一起的人群，一个咬牙用冲了回去，踏上一旁的巨石，趁着小狐狸跃起的时候，一下把他抱在怀中，腾在半空的她咬着牙，蜷了起自己身子滚了好远，根本顾不及身上的疼痛对，赤脚在妖界狂奔着。
“你究竟是谁？”
季忆瞧见地上有一个刚好容纳下她的洞穴，又靠在巨石下，没能多想就蜷身躲了进去，听着那些追在她身后的脚步声渐远，不由看着蜷在它怀中的小狐狸，蹙眉问道。
可这小狐狸只是抬眸看了她一样，张嘴打了个哈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她的怀中睡了。
季忆有一种自己被耍了感觉，不由拧起了眉毛，伸手摇了摇他，“喂？”
小狐狸只是不满的叫嚷了一声，伸出爪把季忆的手压在了自己的身子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小小的身子很温暖，前半身就是趴伏在季忆的手背上的，瞧着睡的非常满足的模样，季忆突然也觉得有些困了，好在这地穴看着很安全，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找到，不由也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沉沉的睡了去，倒是忘记自己处于怎样的险境之中。
待季忆阖上眼睛之后，她怀中的小狐狸倒是把眼睛睁的雪亮的，那圆鼓鼓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季忆，那是非常的澄澈的眼神，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要是季忆此时睁开双眼便能知道，她怀中的小狐狸还并未启智，他听不懂她口中的话语，亦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