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琴曲（上）
卓文君的答案说出口后，司马相如一下安静了下来，先前所有的情绪都凝在了呆愣之中，短暂的停步后，那些情绪都在他的脸上如雪化开了，他只是垂下了眼帘，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继续走在卓文君的身后。
他唇角不知为何上扬了起来，略微带了一丝的苦味，原本愤愤捏成全拳的手也松了开来。
“找一个值得我停留的地方。”
这个并不能算是答案的答案到底是把司马相如说服了。
我下意识的扭头望向钟离溪，看着他眯着眼微微笑的时候，我恍惚明白了一件事。因为是卓文君先对司马相如感兴趣的，潜意识里我总觉得也应该是卓文君先喜欢上的司马相如的。可直到我此刻才察觉到，真正先动心的人是司马相如。
我不知道好他是什么时候的动心的，也许是那日在卓府卓文君巧妙的帮她遮掩了紧张的气氛的时候；也许的是那日他掉下了桥卓文君怎么也不肯松手的，之后还陪他一起掉进水的时候；也许是那日气愤的想离开，回山洞的时候发现卓文君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样的坚强，而选择了陪同的时候；又也许就是刚刚他在卓文君身上发现了那本不该属于女子的洒脱的时候……
可能性太多太多，我不是司马相如，不能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但只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一刻，司马相如并没有再做任何的掩藏，那一份思慕之情好好的刻画在了他的脸上。
他喜欢上卓文君了，目光从抵触到接受并不是一个太漫长的过程，却十分的明显，相对的，卓文君看待他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变过。
卓文君不管在谁的面前总是笑吟吟的，也没有见她对谁用过厌恶的目光和语句，冷静的想想，她看待司马相如的目光中除去多了一丝好奇，似乎也和其他无异……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们已经从我们的面前走了过去，见我依旧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钟离溪轻语一句让我回过了神。
“大概是……卓文君什么是时候会喜欢上司马相如吧？”我虽笑着这般回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却莫名多了一丝的不安。
“你觉得卓文君不喜欢司马相如么？”钟离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垂眼看着我。
“喜欢么？”钟离溪的话让我又愣了住，我抬头看着他。
我并没有因为钟离溪的这句话就动摇了，只不过他很少说反话，更不用说的在记录的事情上逗我玩，他虽然知道的原本的故事，却只会和我说他眼睛所见的一些，这样的一个反问，只会让我觉得自己看漏了什么。
钟离溪没有立马回答我，只是托着下巴思索了那么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我们还是跟上去吧，这件事的暂时放着，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前几天上路的时候，他们之间的交流真的少到可怜，虽然跟着卓文君，司马相如却总是刻意的拉开了很远的距离。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把这刻意离远的距离一点点补了上，偶尔也能有几句随意的交谈。
钟离溪见我总是小心翼翼的掩藏起自己，小心的听着他们的对话，不顾我的阻止，自行拉了个会移动的隐形印阵套在了我的身上，说是只要不发出声音，我尽可以近距离观察着他们，反正要是我的仙力还在，也会用这样方式去做的。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要是自己的法术在身，谁会选择这种偷鸡摸狗和偷窥狂一样还极容易被人发现的跟踪模式呢？不过，剔除我们仙骨的人是天帝，我们只能用凡人的方法去跟踪这一点，他心里也定时有数的，既然有数还选择那就有他的道理，受罚的我们只要遵守就是。就像已经恢复了仙力的苏漠一样，依旧还是用着先前方式记录着，并没有什么都术法轻松打发掉。
可卓文君选的地越来越荒芜了，经常是一眼望去，瞧不见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接受了钟离溪的印阵，变得有些气势消沉的近距离跟着卓文君和司马相如，钟离溪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头，不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村民都告诉你这一带的夜晚会有猛兽出没，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执意要露宿在外呢？！”
荒郊的一棵小树下，已经能熟练支起篝火的司马相如一边给添着捡来的柴火，一边听着狼嚎声教育着缩成一团的卓文君。
“我们不基本都是露宿的么？而且那个镇子里又没有干一天活愿意给一天工钱的店家，与其住着耗时间，不如早早的继续赶路。”卓文君的声音有些抖，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对于这潜伏在黑夜中的猛兽，还是有几分的忌惮的。
司马相如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什么。
跟卓文君这么久的时日，她的脾性他已经摸得七七八八了，说了要做的事情，几头牛都不能把她拉回来，说了要上路，除非自己一下敲晕了她，否则只能自己乖乖的跟上了。
司马相如看着卓文君，坐在篝火前的他，手撑着地不露声色的往后移动那么一寸，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瞧卓文君似乎没有发现，撑在地上的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又随着他吐气松了开，又往后移动了些，反复几次过后，司马相如总算是和卓文君并肩而坐了。
他看着在自己身侧蜷缩起来卓文君，做了一个想要拥她入怀的动作，手却略显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手臂也下降了有些，眼看就要能碰到的卓文君的肩膀，却又被她收了回来，光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就知道此时他的内心多么纠结多么挣扎。
“你那还有水么？我的水袋空了……嗯？司马先生你怎么了？”
这一次，司马相如刚下定决心想揽过卓文君的肩膀，把害怕的有些瑟瑟发抖的她拥入怀，卓文君便先一步的抬起了头，猛地收回自己的手臂的司马相如一下砸到了手指，刺心的疼让他捏着受伤的手指，有些怪异的扭动着。
“没……没……”司马相如慌张的掩饰，分明已经疼的龇牙咧嘴了，却还对卓文君笑了起来，“你……你……你说要……要水袋是……是吧？”
瞧着司马相如一扭一扭爬到篝火旁，拿过了自己的水袋，卓文君接过了还是侧目盯着他看，“你真的没事？”
司马相如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种夜晚敢到害怕没有什么，人都是胆小的，不用在我面前你逞强，我也不会笑话你，反正我自己也在怕。”卓文君笑吟吟的开口。
话音落地，司马相如的脸都要绿了，瞧着模样，像是恨不能对着卓文君吼上一句解释自己不过因为想抱住不安的她，让她有一些安全感的时候不幸撞到手了。
但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有什么想听的曲子么？”
“我么？”卓文君愣了楞，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着到他。
“这里还有别人么？”好不容温柔下来的语气，在这一刻又被打回原型。
“我见一直带着它，但一路上都没听你弹过，”卓文君解释道，“你杂活做不好，我让你去街角弹琴卖艺你拒绝的也干脆，我还以为，你只有特定的情况才会抚琴呢，像是你觉得风雅的时候。”
卓文君出来的巧，司马相如也只是跟着，走的时候两人就没有什么盘缠带在身上，路走的离临邛远了些，卓文君倒是撩起胳膊就去酒肆一类的地方做起杂活，店家一般给一顿饭一些钱。司马相如一开始不屑于这些事情，直到自己身上的本就不多的钱也用了个干净，无奈也只能跟在卓文君学起了这些杂役，他做的并不好，店家给的钱也不多，卓文君见他不满样子，提议过他找个地方弹琴卖艺，倒是能轻轻松松赚不少，惹得司马相如一天没同他说话。
这件事看的我和钟离溪都是哭笑不得的，先不说卓文君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样赚钱的法子的，她堂堂卓府的千金倒是肯低头干这些粗活，更何况那些店家又不是真的缺人手缺的要紧，倒是也都肯让卓文君来做活。酒肆间一般都是男子在饮酒，卓文君在这样的地方做活，司马相如自然是不愿的，可气愤归气愤，最后还是也加入了到了其中，被掌柜训斥的时候，卓文君又极认真的提过弹琴卖艺这件事，逼的结巴的司马相如花了大半个时辰告诉卓文君，弹琴是风雅之事，怎可轮作商品。
“我弹琴不是为了卖艺。”你看，就算现在说到这件事情，司马相如还是有些气愤的。
“对不起。”卓文君坐的端正了些，把鬓角垂下的发丝撩到了耳后，一副很郑重听曲的模样。
“不用一遍遍的道歉了。”司马相如撇过了头，“那想听的曲子呢？”
“嗯……”卓文思索了一会，笑道：“就那首凤求凰吧。”
司马相如相如听到‘凤求凰’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对上了卓文君略带期待的眼神，笑的温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