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明码

“怎么说着说着要打起来了”？局长走过来，笑着打断赵旭和焦警官的争吵。

“他怀疑我和外星人有勾结”。赵旭气呼呼道。

“没有”。焦警官矢口否认。

局长和颜悦色道：“呵呵，小焦同志，我看你这是职业习惯，跟谁说话都像审犯人一样，这样不好，今后要注意，不要给人民群众留下不良印象”。

焦警官当即表态：“局长批评的是，今后一定改”。

“小伙子别在意，小焦同志不是故意的”，局长“批评”完焦警官又开始做赵旭的思想工作，“我听你刚才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后来不说了，能讲完吗，我想听听，为将来做什么”？

赵旭说：“为将来占领地球扫清障碍”。

局长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唉，时间紧迫呀”！如他所料，飞船刚刚脱离监控画面长波电台便恢复正常，通讯室里的紧张气氛随之消融。波形如之前那样有条不紊地律动着，继续演奏那首歌词无比稀疏的曲谱。

又一个十分钟要到了，人们再次专注起来，希望之后顺顺利接收完指令，不要再被干扰。然而事与愿违，长波通讯又出问题了，不过与上次不同，上次波形区上还有干扰波形，这次却是突然中断，波形完全消失，参数全部归零，人们还以为外星飞船又来了，下意识地转向前门的大型监视器，结果只见一片绿色背景的微光星空，星空上除了星星和已经偏西的上弦月便什么也没有了。局长说不用看了，这次不是干扰。

“报告，接收天线自检正常”。

“报告，长波显示屏自检正常”。

“报告，系统未发现病毒”。

几个通讯员先后发来排查报告。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这次赵旭真没法猜了。

“我想可能是中央的长波发射天线暴露了”，局长镇定道：“大家不必惊慌，中央还有备用天线”。

“我想起来了”，雁秋对赵旭说：“南老讲过，中央把长波天线造成了高压输电线的样子，而且不止一条”。

“哦，应该是这样”，赵旭想了想说：“外星人既然要瘫痪地球通讯就绝不会放过长波电台”。

“还好有备用的”。

“希望早点启用”。

“这回可得当心了，不能再被外星人发现”。

“是啊，长波通讯太慢了，这么长时间才收到五个有用的字”。

“没那么容易暴露，之前那条线不是发了几十个字才被发现的吗”。人们又开始议论。

“千万不要小看外星人的科技，既然他们发现了第一条就有了经验，往后锁定位置会更容易”，局长不无担心地对众说，但他又不想让大家过于担心，说中央有很多顶尖人才，肯定能想出办法，望大家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一个小时过去，示波区上仍然没有任何起伏，人们又东倒西歪开始打盹了。这时侯雁秋倒开始感叹：“还不如之前那段跟唱戏似的通讯呢，虽然慢点，但是有内容，不像现在，什么都没有，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想这些没用，我们现在无能为力，只能看中央的了”。说完赵旭也靠在椅子上睡了。

局长见没事可做，便安排几个通讯员轮流值班，自己也找个空座眯上了，这可跟电影里有事没事都通宵忙碌的情形大不一样。电影里注重的是紧张刺激的气氛，而现实中领导布置工作要讲究科学，统筹安排劳逸结合，没有那些花花架子。对局长来说现在就是一场战斗，而这场战斗不知还要打多久，作为指挥员，他要像抓住战机一样抓住一切可以休息的时间让战士们和他自己养精蓄锐，以便在战机来临时可以拿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投入战斗。

“同志们都起来吧，正常了，正常了”。朦胧中赵旭看见局长挨个把大家叫醒，几个战士跟在他后面给大家发水和食物。赵旭拧开领到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一股清凉贯通全身，顿时清醒许多。他立刻往长波显示屏上瞅，果然已恢复正常，在他准备喝第二口时，字幕区内跳出了一个字——末。看看时间，凌晨四点，距离最近一次出字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雁秋咬了口饼干，就着水吃下，让赵旭猜以“末”字开头的会是哪句诗。赵旭说猜不到，要是没断网就好了，上网随便查出来一堆。

“我倒是记得几句”。雁秋得意道。

赵旭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不小心呛着了，连咳几声道：“吟来听听”。

雁秋信手拈来：“末路人多诈，轻谋祸及身”。

“听过，诗名好像是《过楚怀王庙》，不过我对里面另外一句倒是印象比较深，什么‘遗民犹悯楚，三户欲亡秦’，哼”！赵旭显得颇不以为然。

“为什么是这句，因为你是陕西人吗”？雁秋问。

“没错，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开始，统一就成了中国人不变的信念，两千多年来中华民族虽然中间出现过几次政权割据的时代，但一旦这些政权坐大，首要目标就是统一，从无例外，这就是我们成为全世界唯一文化没有断流的文明古国的原因。这是秦国对中华民族的伟大贡献。因为陕西曾经是秦国的大本营，所以直到现在陕西人都以秦人自居。我作为陕西人以前就是受这种思想影响，觉得可光荣了，所以对诋毁秦国的记载特别反感。但后来对中国历史了解多了觉得不对，两千多年里发生过那么多战乱，天灾，为了生存中国的人口流动从来都没停止过，谁敢说自己的祖先两千多年来从没挪过窝，说不定我祖先战国时还是楚人呢，这样一想就觉得之前把自己当秦国后人有多么可笑”。

赵旭喝了口水，接着说：“同样的，那些骂秦国的外省人肯定也是把自己当成战国时期其它六国的后人了，一样可笑。尤其那些把自己当楚国后人的，动不动就‘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幼稚，楚国都亡了，哪还有楚人，连项羽和刘邦的户口本上写的都是秦籍。更滑稽的是有的人竟然说秦国实行的是军国主义，野蛮残暴。这是无知，战国时期国无定土邦无定疆，你打我，我打你，哪国不是军国主义？赵国胡服骑射不是？魏国占秦河西不是？齐国吞并鲁国不是？楚国灭掉吴越不是？原始人还茹毛饮血呢，要是都以现在的眼光看待过去，那人类的祖先就没一个好东西了。说到残暴就更不公了，1975年在湖北云梦县出土的睡虎地秦简记载，秦法已经对家暴，见义勇为，甚至环保都有了明确规定，这比其它六国要文明多了。不过秦法确实过于严苛，最后搞到各地起义，完蛋了。其实这些人的祖先不一定就在他（她）们现在住的地方，秦盼盼，你还记得吗”？赵旭问。

雁秋说：“记得，十年前我们打工那家酒店的人事，怎么了”？

赵旭说：“秦国亡了之后有一部分人以国为姓，所以她可能是真正的秦国后人，但她现在是上海人，战国时楚国的地盘，春秋时越国的地盘，这怎么算？要我说大家就别再以秦国人楚国人自居了，那是无知的表现，现在大家都是中国人，争来争去除了伤害民族感情有啥好处，倒不如正视我们的历史，无论是秦国文化还是楚国文化，现在都是中国文化，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团结一心，迈向星辰大海”。

赵旭一番高谈阔论，慷慨陈词结束时第二个字刚好出现，令他和雁秋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出来的是‘世’字，在他俩的诗词库里可找不到以‘末世’这个词开头的句子。

“难道不是诗词了”？雁秋失去方向。

“再等等吧，看下一个字是什么”。赵旭说。

第三个字出现了，是‘法’。

“明码了”。有通讯员惊呼。

“没错，为了节省时间，避免再次失联，中央改用明码了”。局长激动地向众人宣布。

赵旭也激动万分，狠狠挥出一拳：“太明智了”。

“终于不用再费劲等了”。雁秋欣然一笑。

“这下不容易被干扰了”。

“是呀，暴露的可能性也大大降低了”。

“这样中央就更安全了”。

“对，我们也可以早点完成任务了”。

通讯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