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送别
没等安梓纯出门，书房就来人回话，说是大小姐的体热已经褪去，人也醒了，只是神思还不大清明。
得了这好消息，安梓纯哪还坐的住，赶紧往书房去了。
安梓纯到时，静芳刚喂安悦昕吃下了半碗蛋羹，虽然食的不多，但对于大病初愈之人，能开口吃东西，总是叫人欣喜不已的。
“妹妹来了。”安悦昕见安梓纯进了屋，本想抬手招呼，不想这双臂灌了铅似的，用尽了力气，也抬不起来。
“姐姐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安梓纯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安悦昕看在眼里颇为感动。却也不敢忘乎所以，赶紧招呼静芳说，“赶紧放下幔帐，我病体未愈，切勿叫郡主沾了病气去。”
没等静芳反应，安梓纯就已经坐在了床头，轻轻握了握安悦昕的手，“姊妹之间，何必拘束。”
安悦昕虽病着，心里却不糊涂，一见安梓纯，难免想起当日她在毓灵苑亲口坦白自己倾慕表弟的心思。遂面露尴尬之色，半晌才应了句，“妹妹的手挺凉的，外头很冷吧。”
“连下了两日的大雪，到这会儿还没停呢。”安梓纯心思细，自然看出安悦昕脸上的尴尬，自己又何尝不是，所以只管与安悦昕说天气。
“近日时气不好，人越发爱生病，妹妹千万仔细身子。”
安梓纯闻此，点了点头，“昨儿嫂子来瞧姐姐安好，也说过一样的话，等姐姐病愈之后，也该好好保养自个的身子才是。”
安悦昕一听长嫂来过，又知郡主素来与之亲厚，如此自然要客气几句，“长嫂既要照看筠熙和筠烁，又要顾着长兄的身子，本就分身乏术，却还想着来瞧我，我心里的确感激，来日病愈，一定要亲自登门拜谢。”
安梓纯自然晓得安悦昕这一句不过是客套罢了，却到底是有心，正欲借这话茬提天合的事，不想安悦昕自个却先问：“算算日子，筠烁也快满月了，天合月子坐满，也快离府了。”
“是，就在明日。”安梓纯应道。
“从前一日一日的熬，总觉的连眨眼的工夫都漫长，却不想这日子实在匆匆，转眼就一个多月了。”安悦昕忍不住感慨一句。
安梓纯听的明白，知道安悦昕所指并非是筠熙满月，所谓一个多月，怕是指丛芳阁走水，曹氏被诛之事。
一个月，不过三十多个日夜，却生了无数是非出来，着实叫人心力交瘁。
安梓纯念着安悦昕尚在病中，不愿她忧思过甚，便有意岔开了话题，“天合明儿就要离府，这些日子总是念着想给姐姐磕头道别，姐姐见见她吧。”
“既是要走，又何须留下这许多念想，这辈子终究是再无见面之日，我无需见她，叫她走吧。”安悦昕回道。
安梓纯闻此，也不好劝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当是答应了。
“再过半个时辰，刘太医便会过来给长姐复诊，长姐若累了，就先睡会儿吧。”安梓纯说着，瞧了静芳一眼，静芳忙上前，小心的扶了安悦昕躺下。
眼见安悦昕躺好，安梓纯便从床边起了身，正欲离开，忽又惦记起一事，便回身叮嘱到，“刘太医说，长姐这回突发高热，怕是因脸上的伤口未愈而生的炎症。特意交代，望长姐日后不要再在面上遮些不透气的棉纱，否则不利于患处结痂，再生了炎症不好。”
安悦昕闻此，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应声。
安梓纯见此，也再没说什么，便出了屋去。
檐下楚良侍俯首而立，见郡主出来，头便埋的更低了。
“成了，良侍也不必杵在这儿了，去忙你的营生吧。别再耽误了旁的事，得不偿失。”
楚良侍好歹听郡主与她说了一句，赶紧躬身一礼，当是应下，两日来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了回去。
“往后我长姐这边只由邵宜侍看顾，若长姐身子不安或心里不痛快，我只找邵宜侍说理。”
“是，奴婢谨记郡主教诲。”
安梓纯知道楚良侍这两日怕是没少听邵宜侍教训，自个多说无益，总要她自个醒悟过来才是。
安梓纯回毓灵苑时，含玉不在，问过映霜才知道，含玉这是陪着天合往清晖园去了。其实仔细想想，从前长兄对天合是动过真情的，否则一向怯懦的大哥，那时也不会因一个丫头，与爹爹顶撞。若长兄眼下并未身中蛊毒失了心智，必会念着往日的恩情，将天合留下。只是眼下木已成舟，早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刘太医去复诊过后，便匆匆赶来毓灵苑回话，说是大小姐虽高热已退，可身子还是十分虚弱，若要病愈，没有一个月是不成的，安梓纯心里有数，但凡是患了炎症，十个有九个是救不回来的。长姐这回之所以能救回来，全是仰仗刘太医医术高明的缘故。安梓纯自然感恩的紧，千恩万谢之后，又是一通厚赏。
送走刘太医之后，安梓纯原打算回去里屋躺躺，不想刚去榻上坐定，含玉就回了。
见含玉红着眼圈进屋，安梓纯就知这丫头方才一定哭过。倒是自个欠考虑，竟将这差事交给她去办了。
“小姐，天合非走不可吗？若是您吩咐一声，料想少夫人也不会硬逼走她。”含玉问道。
“天合的意思，是不想走了？”安梓纯没答应，反问了一句。
含玉闻此，赶紧否认说，“倒也不是，可是我方才瞧天合对大少爷依依不舍的样子，看的出，她心里是不想走的。”
“只要她开口说不想走，我一定会许她留下。”安梓纯毫不犹豫的答应说。
含玉听了这话，喜出望外，“小姐说的，我立刻告诉天合去。”
“去吧，无论你问多少遍，她总不会说要留下的，不信你试试。”
含玉晓得安梓纯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却实在可怜天合，无论如何总要试试，便回身出了屋去。
安梓纯瞧着含玉真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含玉的心还是冒着火花炽热的燃烧着，而我的心早就烧成了灰烬随风飘散了，对人对事，早就不再这般执着了，到可怜这丫头依旧如此偏执着。
不出安梓纯所料，含玉这趟过去，的确是无功而返，见含玉脸上满是落寞，安梓纯颇为痛心，却一句也没安慰，总要叫她知道，身在侯门王府，心怀慈软必不得好报。
“明儿还要去将军府拜访，你去吗？”安梓纯问。
“去，自然要去，难不成由得小姐自个去。”含玉应道。
“既如此，我这儿有几样东西得亲手准备，丫头可愿帮我？”
含玉得了这话，暂且放下天合的事，点头答应，“小姐有什么只管吩咐。”
“前段日子埋下的那罐东西，该能用了，咱俩一块去起出来吧。明儿去将军府，也就用上了。”
“小姐不说，我到忘了，您果然是有打算的人，我这就准备去。”
第二日一早，天合打点妥行装，便由映霜领着来拜别安梓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