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流年似水

自从书院来了一位上官先生，书院里也更热闹了。

这年玉书八岁，他跟着上官先生，与其他学子一样，学会了爬树，掏鸟窝。

甚至还去几里外的稻田里抓青蛙，小溪边抓鱼，经常弄得一身泥，灰头土脸。

他也经常把他抓到的东西送给素秋，素秋都只能无奈的，看着他对他宠溺的笑笑。

今日他又在溪中抓了两尾鲫鱼，他把木盆端放在素秋桌上，小脸晒得黢黑，得意的笑，这可是他自己抓到的。

可每次上官宇总能找着理由，把他拿回来的东西从素秋面前拿走。

这些日子对于小玉书来说，简单而快乐，可是，对于县令大人来说就不那么快乐了。

玉书经常身上脏兮兮的回去，县令大人对此颇为不满，认为书院管教不严。

甚至不仅不管，连先生都专门带他们胡闹，为所欲为。

可院长觉得，这是孩子们的天性使然，为何偏要在他们正无忧无虑的年纪，强加于他们身上所不能承担接受的事情。

县令却听不进去，他家玉书以后可是要考状元，朝堂做官的，现在这般，太浪费时间了。

他要把玉书送回老家金陵，金陵是繁华之地，远胜崂山县，各大书院名师无数，更是好过这小小的书院。

安幼舆身为书院院长，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也不再多费口舌，那便转走吧。

县令府大门前，几辆马车都已备好，县令夫人带着小玉书即将准备出发回金陵。

小玉书第一次流泪，伤心又无助的在马车里，半个身子都快露出马车的窗子。

“先生，我不想走…”

素秋站在马车旁，从袖中拿出一本诗集，递给小玉书，待他接过，她才说道：

“玉书，这是先生还未来得及教你的，现在，只能让你带走了。

你会去更好的书院，那里可以学更多学问，认识更多小伙伴…”

小玉书又看着，站在一排来送他的小伙伴们，个个眼泪汪汪，他更是哭得厉害，那模样可怜的紧。

好像生下来就从未如此哭过，今日便要哭个够似的，县令夫人怎么安慰他都无用。

“等我们玉书榜上有名，记得回来报喜，你可是子安书院出去的孩子…”

素秋嘴角含笑，眼中却闪过泪光。小玉书是她亲自教出来的，从三岁已入学，突然离开，心中难舍。

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挥手道别，素秋心中默默感叹：

这一别，也许便是人生过半，更甚至是一辈子吧，只愿小玉书将来能如愿，金榜题名。

春去夏来，秋走冬至，年复一年，十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叹世事变迁，唯有不变的是素秋倾城的容颜。

她依旧如十几年前，丝毫没有岁月的痕迹，这也让流言四起，纷纷猜测，她同她的父亲一样，才会如此不惧岁月。

为了避免流言愈演愈烈，只怕到时会影响学院名声，更会被当成妖怪。

素秋只能再次辞别，她要离开这里，离开崂山县。

荷香小筑，素秋正把平日里需要的物件收拾在箱子中，屋里安静的有些可怕，她知道巧燕不说话时定是不开心。

“巧燕，我不过暂时离开，等那些好事之人忘却这些流言，我就回来…”

正在默默帮忙收拾行囊的巧燕脸色平和，只是未作声，轻轻的点点头。

巧燕如今已是为人母，她与云飞育有一双儿女，她也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我知道的，我们在家等你回来，只是……十几年了，小姐，你还要等他？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素秋抱着行囊，背对着巧燕走到门边时，手臂收紧了力道，身形僵住。

等到何时？她也不知，她只知，已等这么些年，再多几年又有何妨呢？

钟府门外，云飞已为她备了一辆马车，马车里铺了柔软的垫子，备了干粮和充足的水。

她要去哪？他不知晓，只能尽可能的为她多备些东西。

“不管到了何地，都写封家书，报平安…”

云飞理了理缰绳，才将马绳与马鞭一并塞往她手里，叮嘱道。

“谢谢，表哥，照顾好巧燕，还有孩子们…”

云飞依旧丰神俊朗，可毕竟凡人，年岁渐长，总有些岁月痕迹，这么些年，他已然接受她这么称呼他。

他微笑着点点头，朝马背拍了一掌，马儿听话的踏开步子，越走越远。

崂山县竹林

这次出走避祸，不知何时能归，素秋再次回到陶醉最后消失的地方，与他道别。

林间翠绿色的竹叶不停的摇摆，小竹子们都很惊喜。

“陶醉，如果你回来，寻不到我，白头山，我在那等你……”

小白兔不知从何地跳了出来，在她离去的地方，一双红红的眼睛溜溜的转。

“姑娘，陶大哥他一定会回来的…”

风起，叶动，叹息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