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汤圆

旁边的工友开始叫他，老人朝两人摆摆手便杵着拐杖上去接过了扫把。

那拐杖是爷爷提着一袋还杂糅着泥土治胃病的药材到a大门口等沈清池的那天，沈清池以匿名捐赠的方式给爷爷的单位送过去的。

没有署名要给他，但整个单位也只有他腿脚有问题，自然就分配给他了。

沈清池将街边的木椅擦干净，一边蹲在时绵脚边给人剥着红薯一边给时绵说起和爷爷认识的过程。

烤好的红薯剥开那层漆黑的皮，金黄的肉炸开，溢出来的油亮晃晃的在白雾之后呈现。

沈清池将红薯尖尖撕下一小块凑到时绵嘴边。

时绵没什么反应，几乎是沈清池喂一口，她就吃一口。

街边有卖花的小孩，嗅觉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这边温情的一幕，提着花走了过来。

小孩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小脸不知是在哪里擦脏了。

“哥哥，给姐姐买一束花吧，姐姐好像不太开心。”

小孩子往往最能看清楚，光是看眼神也能凭直觉分辨出喜怒哀乐，喜欢还是讨厌，界限分明。

今天天气不太好，小孩篮子里的花也是无人问津，有些花瓣已经开始枯萎，沈清池将篮子里的花都拿了起来，摸出手机准备给小孩转账。

小女孩看明白了沈清池的动作，睁着一双大眼睛解释。

“哥哥，可以给现金吗，阿婆不会用手机，我也没有手机。”

沈清池楞了一瞬，好在他还真的剩了些现金，总算是没有太窘迫。

小女孩拿着钱跳起来，高兴得大叫：“终于卖完了，阿婆要给我做排骨喽！”

沈清池抽出一只花将花捆成一束，这花叫不出名字，小小的花瓣，散发着清香。

牵住时绵的手捧上花，沈清池侧过头看向正蹦蹦跳跳的小孩。

“那要是没卖完怎么办？”

小女孩脸上的笑意停了一瞬，小脸挤在一起思考，又很快恢复笑容。

“阿婆会给我煮汤圆吃，虽然没有排骨香，但也很好吃的。阿婆说就算卖出一朵就很棒啦。”

说着小女孩就朝沈清池和时绵说了谢谢，留下一句“哥哥好帅，姐姐也很漂亮，你们好配呀。”便跑远了。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时绵睫毛上下扇着，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后停住。

沈清池蹲回原地，重新抽出纸巾包着给人撕红薯。

“沈清池，晚上可以吃汤圆吗？”

小姑娘嗓音又轻又软，还带着点试探低微，不知是把他当谁了，这么不敢撒娇。

沈清池胸口一酸，放下手中的红薯盖上时绵捧着花的手，明明带着手套，两人的灵魂却像是穿破了那一层白软毛线狠狠碰撞。

“嗯，想吃什么都可以。”

小孩逐渐跑没了影，爷爷正笑着和他的工友打趣，已经枯萎的花仍旧在散发芬芳，沈清池温柔低哑的嗓音融进刮来的风里。

“绵绵，爷爷说，别人都觉得他这一辈子太苦太悲，可他为自己骄傲，为他的孩子骄傲，他们就是抱着会牺牲的设想去的，你看，爷爷他依然相信世界美好，依然觉得他活着是有意义的。”

“爷爷很厉害，绵绵，我们向爷爷学习好不好。”

“以后绵绵受委屈了，我也给你煮汤圆吃。”

说到最后，沈清池嗓音哑到快要失声，眼眶红了一圈。

时绵单手举起花朝沈清池抬手，沈清池一把将人拦腰抱进了怀里，手指顺着时绵纤瘦的后背落下，漆黑长睫垂落，泪珠顺着滚落。

跟着他干涩嘶哑的嗓音一起。

“时绵，沈清池给你煮一辈子的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