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负重前行(2)

“谢谢你啊！”我对他说。“你谢什么？”他问我。

我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对他说：“谢谢你包容我五年，谢谢你没有怨恨我把苏寻带到你身边，也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我一直在说我很难过，其实，你肯定也不好过啊，对吧？”

“云泥，如果说我有私心，你会不会看不起我？”他突然严肃起来。

我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他说：“那一次在酒吧里，我给了你一个逃走的理由，但你同时也成了我逃避的借口。平安夜那天，她找到我邀请我去，我答应，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挺担心你的，果不其然，她竟然把事情闹成那样，所以我才带着你走，也是想给她一个……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做的这些，却让你和聂斯年之间……”

“宋之遥……”我打断他，“没有关系的，真的，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是命运错了。”

是命运错了。结果也好，难过也好，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这一刻，就连苏寻，我都恨不起来了。

如果真的要究其原因，连我妈和苏叔叔的感情都可以成为一种理由，后来的一切都只是连锁反应。

可我们无法否认的是，我们这些人都在这个残酷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我们都或多或少地展示了我们的自私、渺小、软弱。

伤害谁或是被谁伤害，这些都会过去。遗憾的是，我们都将错失我们的爱情。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他临走的时候跟我说。我说：“好啊，那我就不会孤单了！”

现在的我，真的很害怕孤单。

宋之遥离开之后，我就转身准备上楼，手机里已经有好几条我妈发来的短信了，回来得这么晚，她一定又会担心。

“云泥……”黑暗中，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吓了一跳：“谁啊？”只见苏叔叔从车里走下来，夜色之中，他显得疲惫不已。我有些紧张，这么晚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我妈从那天晚上之后，就跟他失去了联系，就像是他不曾出现过一样。我们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不再提起这些事情。

苏寻算是完成使命了吗？我们回到原点，她也销声匿迹，剩下的都是我们难以面对的现实和杂乱无章的心绪。

我坐进他的车里，他递给我一份东西，借着月光，我看到“保险”两个字出现在这份合同上面。

“云泥，这算是对你妈妈的一点儿补偿，她不肯接受，你能劝劝她吗？”

看来，他也已经选择结束。“苏叔叔，我妈不接受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你们的事情只能依靠你们自己去解决。”他拿起一根烟，是我以前在家里看到的那个我没有见过的牌子。他发现我盯着他看，又收起烟，没有点燃。“你想抽就抽吧，今天，我还喝酒了呢！”我对他说。他竟然摇着头笑了笑：“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难怪苏寻那个丫头要处处跟你作对，她一定是怕我太喜欢你，就不喜欢她了。”我傻笑着，借着酒劲说：“都怪你，都是你对她不好，她才要这样为难我们。”

没想到他点点头，说：“是啊，我的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会让她们这么恨我，我以为都过去了，但是她心里的阴影却难以抹去。”

他如此说，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我们遭遇的这一切似乎就是因他们父女二人而起，他们一个开始忏悔，一个消失不见，那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是否就成了那一场闹剧的陪葬品。

可是扪心自问，若不是情感本身太脆弱，我们又怎么会如何不堪一击。

苏寻的做法的确让我们所有人的感情都分崩离析，但同时也是她让我们看清，我们弱小得不足以承担这一份深情。

“苏叔叔，好好和苏寻解开心结吧，这才是最重要的。”下车之前我对他说。

他问我：“那你和斯年怎么样了？”我听到这个名字，醉意就消失在心脏被戳中的痛感里。我调整好呼吸后说：“都过去了！”

连他也知道我和聂斯年的事情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在这些长辈的心中会是多么混乱啊！

我的第一次恋爱以慌乱开始，以荒诞收场，还续写了一个如此狗血的外传。

连长辈都来询问我的感情，可我怎么承受得起。

我看着他的车离开之后，才上楼去。打开门一看，我妈还在给我收拾行李。

“你也知道要回家？都多晚了。明天还要赶飞机。”“你又不陪我去，我一个人多孤单啊！”我走近她说。“简云泥，你就不学好，喝酒了？”她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我摇摇手，趴在她身上：“妈，我也失恋了。”“你不是早就失恋了吗？快去洗澡吧，臭死了！”她说着就把我赶进浴室里。

我关上门的时候，听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模糊地蒙上了一层水汽。

我还没有给她介绍我的男朋友，我就失恋了。最难过的是，她知道他就是我的男朋友，却一次都没有问过我。

她依然为我支撑着堡垒，我们现在看着彼此却都感觉到累。我就要去远行了，她却还要留下来面对这些烦恼，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心里难受无比。

那一次，“未来亲人见面大会”惨烈的收场以后，我还信誓旦旦地跟她说让她不要放弃，我会解决好一切。那时候，我以为我长出了足以驾驭未来的翅膀，可以带着勇气飞翔。现在，我终于被现实一头浇醒，满身都是勇气泄露的空隙。

一直到我到达机场，宋之遥都没有出现，我在候机的时候给多喜爱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如果不带礼物就不要回来了，我说我不仅会带礼物，还要把满血复活的简云泥带回来。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看到了苏寻。我没想到我还会见到她，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见到她。她像是在找什么人，摘掉了墨镜拿在手里，永远的一身黑色。

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想，她一定也跟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我们没有打招呼，她就这样走过我的身旁，像一阵风一样。

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定义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我们从未友好地面对过彼此，从她第一次在我的评论里对我出言不逊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火药味就开始蔓延。

我应该是恨她的，就像她那么厌恶我一样，可是我就是恨不起来，也怨不起来。

这和善良没有关系，我只是觉得，她一定也不快乐。

“云泥……”我听到宋之遥的声音，苏寻也在这一刻停下脚步，我们三人形成了一个规整的三角形。宋之遥朝我走过来，看都没有看苏寻一眼，我看着他带着行李，刚想要开口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却抢先开了口：“你来得这么早，那我先去办理托运了！”

然后，他就拖着箱子离开。他要去哪儿？这是怎么回事？

苏寻坐到我的身边，戴上了她的墨镜，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们两个，你究竟爱谁？”

她的语气让我捉摸不透，她是真心询问，还是另有含义？我也在心里问自己，他们两个，我究竟爱谁？

一个是青春里的“得不到”，一个成长中的“已失去”。没有等到我的回答，她依旧冷笑，和原来一模一样。她说：“简云泥，我为难了你这么久，最后还是输给了你。”这句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百般滋味涌上我的心头，我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这句话？我木讷地摇摇头，对她说：“你不是输给我，你是输给你自己。”

她说她输给我，那么，我到底赢得了什么呢？我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她以为的宋之遥对我的感情，也并不是赢回来的，那是我用自己的真心和时间换来的，弥足珍贵的友情。

她说自己输了，可她输掉的是她本来就拥有的东西，她把她的所得当成了筹码，她不是输，是在做不计后果的赌徒。

如果她已得偿所愿，就不会对我说出这句话；如果她毫无悔恨，就不会放下她骄傲的面具，来寻找一个不肯再原谅她的宋之遥。

在这场厮杀中，我们，两败俱伤。

她站起来时，黑色大衣的下摆还垂在椅子上，她看着远处已经模糊的宋之遥的背影，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