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福德帝姬（上）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岭南，化名为木善成的少年公子正在指挥手下人收拾整理物品，看样子像是要出远门。

“少主三思，宣化虽地处偏僻，但也十分安全，离京中的是非山高水远。

少主如今羽翼未丰，一切还是应以稳妥为上。”一名略有年纪管事模样的人不死心地劝道。

少年看他一眼，道：“赵先生说的道理我都明白。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

只是我们背井离乡已经快两年了，先生说我羽翼未丰都算是抬举，这里穷乡僻壤，虽然安全无虞，但想要做出成就却也是难于登天。

如果继续留在此地，只怕其他的事便不用再想了。”

“少主所图谋的是天大的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赵先生继续阻拦，道，“少主心思之迫切，在下完全理解。

可越是重要就越要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来。

少主先得立稳根基才能计划以后，否则就都是空谈。”

“我不欲与先生争辩道理。”少年的态度也很明确，他维持着对赵先生的礼貌与尊重，却也坚持着自己的决定，“先生是从家里便跟在我身边的，先生说的话我不会听不进去。

只是如今的世道，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百姓水深火热，龙椅上的那位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处处受人辖制，我怎能偏安一隅独享安宁？

因此，这一次，先生便是再有道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宣化不能再留，今日我们便启程北上。”

赵先生闻言皱了皱眉，眼前的少年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只不过是因为顾虑自己这些人背主，才不得不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他自己为掩饰得很好，实际上却几乎没人感觉不出来。

虽然也是特别得人心的那位教养出来的，但到底不如……

以他这样的行事，也难怪两年来几乎什么都没做。照这样下去，别说在宣化成不了事，就是去了繁华之地也照样如此。

赵先生只有在心里叹气的份，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再白费力气。他们这些从“家里”带出来的，再能干，也还是得听主子的。

若不是要为那位尽忠，何必非要跟眼前这位对着干吃力不讨好？人家不仅不会听，而且还会慢慢地疏远自己。

赵先生觉得这差事是越来越不好干了，劳心劳力，殚精竭虑，却只能图个无愧于心而已。

不是他不想管，实在是有心无力。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是当初离开的时候跟随的是另外那个，如今只怕早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想那些做什么？世上最没用的就是这种把眼前的遗憾都归咎到当初，任自己想象出无限的可能。

其他人一直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少主和赵先生说话，直到最后赵先生败下阵来，才一个个按着少主的吩咐开始动作。

懈怠又散漫，冷漠而麻木。

赵先生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担忧。

如今的木善成哪里比得上当年李承善的一半？

虽然飞扬跋扈、不服管束、胆大包天、肆无忌惮，但也勇敢果决、真挚热烈、胸怀广阔、睿智聪慧。

否则，也不会得泰和帝之父——昭德帝厚爱，册封其为大顺朝最为特殊的，古往今来唯一一位帝姬。并且毫不避忌地用自己年号中的德字作为她的封号，说是把她宠上了天也不为过。

皇帝的姐妹称长公主，女儿为公主，兄弟们封王，儿子们为皇子。唯有李承善，她出生的时候，昭德帝还在位，最开始的时候，李承善也与她的妹妹们一样是公主，不过因为是皇后嫡出，因此比起其他公主自然尊贵了些。

可是后来，李承善长到五六岁的时候，昭德帝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喜爱与看重，并力排众议将她封为帝姬，并对所有人表示，帝姬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

泰和帝在当时还是太子，他的女儿却被他的父皇封为帝姬，于是，本该是仅次于昭德帝，天下第二尊贵的太子，变成了与他自己的嫡女并列第二，不能说不尴尬。

朝野上下一时之间都在猜测太子是否已经失宠，皇帝决定将帝位传给孙女了。关于此事的各种流言也传遍了大街小巷。

换做是旁人，恐怕父女间就该生出嫌隙了。

可偏偏是泰和帝与李承善。这两个都不是能按常理推断的人。

当初满朝文武之所以有不少人反对立李承善为帝姬，盖因这位公主殿下自小顽劣且胆大包天，上至昭德帝，下到负责扫撒的小太监，没有没被她作弄过的，文武百官更是未能幸免。

有几位重臣因此气不过，仗着年纪与官职倚老卖老，想让昭德帝小惩大诫，奈何昭德帝不仅不怪罪顽皮不堪的孙女，反倒对她的胆量与却奇思妙想大为赞赏。

就连素来以公正严明不让须眉的太子妃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有纵容默许之势。

太子殿下更是好脾气得很，对待外人尚且宽和温煦，更何况是自己的嫡长女？几次三番地代其赔罪，将姿态放得极低。

再有资历的老臣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拿乔，那是未来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不给太子面子，莫不是嫌命长？

昭德帝从来不是个好说话的，臣子的谏言也是想听就听，不想听的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

眼见皇帝不为所动，有心人又开始撺掇太子。毕竟突然多了个实力相当的竞争者任谁也不会开心，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女。

可不管听到什么，太子始终都是万年不变的和善模样，叫人猜不出他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而这位不知收敛的帝姬，似乎更加的有恃无恐，开始把魔爪伸向了朝中大臣们家中的子弟，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有一些，恩……无伤大雅的小癖好的。

比如喜欢不顾本人意愿将看中的美女带回家的；又比如在街上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拿了“忘记”给钱的；再比如仗着自家长辈在朝中为官跟人打架斗殴致对方受伤或者残疾甚至直接一命呜呼的；还比如以各种理由占了原本属于穷苦百姓的田地、房屋的……

总之就是，在这些大臣们的眼里，这些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训诫几句意思意思也就可以了。

偏偏福德帝姬并不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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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开心，生活中有许多事能令人愉快，祝大家每天都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