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15.例外

第115章115.例外

鹤星川无意识地抱了凤千红半晌，再擡头时，才发现天早就晴了。

但这枯空弟子的话依旧如同翻天怒浪，始终裹挟着鹤星川的思绪，哪怕他已亲自将对方杀死，却充斥胸腔的，反而是更加无所遁形的窒息。

——他潜入老凤山一事，并非宗门里的所有弟子都知晓，除了陆宗主和几个掌门人之外，也就带着一梦宫几名内门弟子埋伏在山脚附近的巫喜以及荣枯殿的师兄们了解他的行踪。

可这枯空弟子，竟单凭凤千红的身份，便一下子也认出了他。

只有一种可能……

有知情人泄露了无白宗的此次计划。

并且，是泄露给了枯空门。

要么是无白宗的人在外时不小心说走了嘴，被有心人听去，要么……干脆有人与枯空门相勾结。

而像后者这样的事，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想到十年前自己入宗门不久时，荣枯殿的大师兄裴溯也曾因一己私欲而被枯空门怂恿，在荣枯殿内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失误，落得了被逐出宗门的下场。

鹤星川心下难以抑制地绷紧，倘若现今又有弟子因着某些贪念与枯空门来往，那他与凤千红之间，更需尽快做个了结。

否则等到枯空门再有动作，他在凤千红面前被迫暴露身份不说，连山下的其他无白宗弟子也会有危险。

所以他在老凤山的时间，不剩下多少了。

待解决了凤千红，他务必尽快回到无白宗，找出泄密的源头。

算起来，凤千红的情期也应临近了才是——

也正当鹤星川心情格外复杂地思索间，随着忽有微风拂面，他终于觉出此时此刻，另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

不知从何时起，除了雨后草木芬芳，空气里竟还隐约夹杂了另外一股味道。

那是掺裹淡淡蜜霜的孤松，时而苦涩，又与说不出的热烈融合在一起，像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粼粼黯红，不知觉便盈荡了满心。

这是……凤千红的地坤信香！

“……”

思及此，几声凌乱急喘间，鹤星川已蓦地挣脱身前人，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几步。

前一刻的他分明还在“期待”着凤千红的情期能够早日到来，可当这一念头猝然成真，鹤星川却如惊弓之鸟，面容惨白地与凤千红拉开距离。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也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刚刚凤千红同他开口的语气之所以那般兴奋，原来不仅是因为眼前血腥的一幕，更是情期的缘故。

而他沉浸在对枯空门的沉思之中，竟毫无防备地与一个发了情的地坤如此紧密相拥，没能在第一时间作出该有的回避。

尤其，这股不断侵入肺腑的琥珀香气莫名的有些熟悉，偏鹤星川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何时闻到过，更不清楚心底没来由升起的强烈钝痛是缘于什么。

为什么？

即便妖的信香向来比常人强盛，但对于此刻的鹤星川来说，比起他原本想象里的巨大压迫，所感受到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悲恸。

以及……对不久之后，他便可如愿夺取对方血珀妖元的极度抗拒。

他甚至在这一瞬背叛了宗门所托，觉得凤千红若不是地坤便好了。

或者说——他竟希望凤千红真如传言那样，一旦处于情期，会立刻藏身于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包括自己。

总之，不要再待在自己身边。

便同时被几种道不清的情绪纠缠之下，鹤星川望着对方已变得幽红的一侧瞳孔，眼底前所未有的写满了僵惧。

“白毛……”

可惜，凤千红看他这副仓惶模样，权当他是在难为情，更不见一丝打算离去的迹象。

且刻意收敛了些周身气息以免伤害到鹤星川的凡躯，但又不完全压制地一步步上前。

“你最初不是还说，要和我比一比谁的信香更厉害么？”

待凤千红说出这一句时，鹤星川已退无可退地抵在了身后大树，眼看对方笑意甚浓地继续靠来，终忍不住擡臂阻挡。

“不是现在……”

脱口而出的低语仿佛也一语双关地出卖了自己满腔惶乱，鹤星川一掌用力按住凤千红意图与他相贴的额头，想要给自己留有喘息的余地。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然而鹤星川这意味深邃的拒绝并不能打消凤千红的兴致，只见他一边笑盈盈地轻声反问着，一边在鹤星川的推拒下忽然俯身下去。

掌心顿时脱了力，待鹤星川下意识垂眸，本就泛红的面庞又陡然一热。

原是凤千红突兀弯腰间，又飞快舔去了他小腹上残留的一处血迹。

方才一门心思在那枯空弟子身上，鹤星川还没来得及完全穿妥衣物，此时被凤千红舌尖一碰，才本能地想要合拢衣襟。

谁知他方一动作，突如其来的一阵炽郁珀香又瞬时扑了他满面。

那明显也是凤千红故意的，虽只有短暂的一刹那，却浓烈得足以让一个身为天干的寻常人在其中沉陷，任由身体被动物最原始的欲望支配。

尽管鹤星川已有警觉，同样难以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