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77.破树
第77章77.破树
光线晦黯中，几人又捡回了几块散落的灵牌。
竟无一例外的，上面的名讳全部是这半年来与鹤星川和凤千红二人同住一村，就在几刻之前才遭剜心而死的村民们。
“怎么可能……”
阮清山神情错愕的站在原地，明显无法理解眼前这有些诡异的情形。
包括凤千红在内，此刻盯着所有牌位上的名讳，同样迷惑不解的微微怔愣，半晌不曾开口。
直到阮清山忽的擡头，似终于发觉了鹤星川脸上的异样。
“你猜到什么了？”从一开始鹤星川的表情就不太对劲，思及他那句“也不能说是古怪”，阮清山不由蹙眉问道。
果不其然，鹤星川擡眸看过来，只简短道：“这恐怕是他们的香魂。”
“……”阮清山闻言目光忽动。
或许凤千红并不了解，但作为无白宗弟子，却无人不知“香魂”。
毕竟每个弟子在炼制自己的香牌时，最关键的目的便在于令所制香牌与自身信香完全契合，使之独属于自己一人。
因而除了寻常的制香工序以外，其中尤为不可或缺的一步，则是取自己指尖的一滴鲜血，与香牌相融。
究其缘由，正因为指尖血连通心脉，乃香魂所在。
天下之大，兴许有人的信香气味十分相近，但每个人的香魂却是独一无二的，哪怕不存在信香的和元，只要有一口气在，香魂便会附着于心间。
唯有融入自身香魂的香牌，才算是真正与所属者同心相连，从而起到加持信香的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若一个人的香牌遭受重创，极容易成为失心的疯子。
但话说回来，融入香魂这一步骤的前提——是自身必须已经具有一定的修为，方能感知到香魂，并为自己所用。
所以按常理来说，村民们毫无修为可言，香魂始终处于一片混沌当中，死后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不可能继续存留于世间，遑论是像眼下一样，以灵牌的形式出现在陆吹香一手结下的阵法里。
如此想着，阮清山已问出心中疑惑：“他们的香魂不是早该——”
“应是陆吹香太过心急。”
却不等阮清山说完，鹤星川已打断他。
“陆吹香吞噬一整个村子百姓的心以重塑血肉，本就需要足够的时间才可以将这些人心全部汲取消释，但他为了及时开启合香阵，却不得不提前损耗妖力结阵。”
“那又如何？”阮清山仍眉头紧蹙道，“不管怎么说，普通人的香魂相当于未开的心智，人死即灭，除非在死前最后一刻受到高人点化，这种巧合简直微乎其微。”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鹤星川却沉声道，“你忘了，妖食人心，须在极短时间之内，一旦过久，人心便失去作用。”
“陆吹香一夕间吃下过多人心，不能立刻尽数吸纳，势必要动用一些修为确保所有的人心能够延迟效力，因而才在无意中唤醒了那些村民的香魂。”
“而他若安心调息，香魂在不久后也便逐渐消散了，可惜他急着引我们入阵，也就致使村民们的香魂一起进入阵内。”
“……”
听鹤星川说完，阮清山这次沉默良久。
香魂来自于心间，与鹤星川几人的魂魄不同，在这里并无实形可言，只能以名字的形式附于牌位上。
但作为一个人在世上最纯粹且独一无二的念力，香魂却是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所以说，”鹤星川终又开口，低垂的眼睫笼下阴霾，与他的语气一般沉，“这祠堂得以支撑到现在，归根结底，是死去的村民们在有意庇护。”
也随着鹤星川这一句落下，沉寂已久的天际蓦地又落下数道火光，刹那映亮整个祠堂，扑面炙热果真绕着祠堂屋前翻涌，火舌却在触及屋内四处散落的灵牌时猛然缩回。
然而此处虽有村民们的香魂镇守，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出片刻，仅剩的这一方天地在熊熊大火的包围下也开始摇摇欲坠。
“你冷静些，”而见此次灾祸明显与五行之中的“火”相关，阮清山自然认定是由鹤星川心下动荡所引起，当即冲鹤星川道，“若不想再辜负这些村民的信任，就趁此机会集中精力写符——”
谁知阮清山话音未落，原本凶猛的火势骤然削减，下一刻，不断试图向祠堂内蔓延的火焰如同窒息的鱼，不甘心的最后几下跃动，便倏地熄灭了。
与此同时，阮清山终是诧异擡头，看到方才一言不发的凤千红此刻已召来了他的三响镯。
毫无疑问，凤千红也在思绪变动间成功借用五行秘法的力量来施展妖术。
但令阮清山不解的是，凤千红为何会突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他一个妖，总不可能也被村民们的香魂所打动？
而且刚刚的凶险分明是由“火”所致，可按照之前凤千红的香方，他应属五行之中的“木”——
只是阮清山还未想通其中缘由，忽闻面前的鹤星川又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路。
“若能在天明之前破阵，或许……他们还有救。”
“什么？”阮清山下意识张口，明显没听懂鹤星川在说什么。
便听鹤星川又沉沉重复道：“我已想到办法，能让被剜心的村民们活过来。”
“……”
而就在阮清山愕然间，一声不耐烦的轻哼终于传来。
凤千红似对他们的话无半分兴致，仔细端详着自己腕上的三响镯催促道：“别磨叽，他们是死是活，与破阵没什么关系。”
“混账！”阮清山顿时怒视过去，“枉我刚才还以为……”
阮清山张了张口，又似乎觉得自己实在可笑一般没能说下去，最后只愤然道：“你果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妖孽！”
奈何凤千红对他的怒斥早就见惯不惯了，此时目光灼灼，再度与鹤星川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