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58.招魂
第58章58.招魂
即便凤嘎受到重创，但以鹤星川的实力，若真的与巫喜联手，仅凭凤千红和胡霸强两个确实也没有胜算。
尤其，就在鹤星川开口的几个瞬间，伴随他明显强势的态度，若有似无的墨菊清芳自他周身萦绕，也让凤千红在与其针锋相对的冲天怨戾之余，心下又不由得生出隐约的疑惑。
——鹤星川身上的天干信香，相比这一晚之前，似乎又强盛了。
仅是不经意的释放尚且如此，若完全迸发，甚至已远超过了凤千红这历经万年的老珀精。
他的香牌早就失去了加持作用，以一个常人的信香来说，这几乎不可能。
而半年前鹤星川“诞”下凤嘎，又遭阮清山的报复，本来已必死无疑，偏却从无白宗那一众人的围攻里奇迹般的活了过来，这当中的怪异，凤千红倒也早有猜疑，不过碍于鹤星川始终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好像他本该如此，便一直没有过问，权当他身为一宗之主，总有些道法为天下人所不知。
可如今再想来，凤千红却愈发觉得，鹤星川分明是一直隐瞒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
奈何他受对方这等胁迫，眼下对鹤星川的一切更失去了兴致，凤千红摸着腕上那条由银藤所化的三响镯，沉默半晌，并未多问。
只当他擦过鹤星川身旁时，丢下冷透骨髓的一句。
“你不放我走，那以后……可更要护好了你的百姓们。”
说着，凤千红又意有所指的擡起一手，故意露出了方才吃那人心时残留在他指尖的几抹血迹，当着鹤星川的面若无其事般吃净了。
也并不打算做任何解释，凤千红看也没再看鹤星川一眼。
想到山上那具莫名失踪的尸体总有一日会事迹败漏，而鹤星川对此仍一无所知，凤千红眸底划过凶诡的哂笑。
竟好像从未像此刻一样的期待起来，等事发之后，鹤星川会是怎样的表情。
随即，迎着巫喜始终投向他们的视线，凤千红已到了她跟前。
睨了眼对方格外娇小的身形，凤千红垂眸低语：“我召来的东西保不准是什么，你若无力应付，与我无关。”
说罢，凤千红也不问她要具体如何招回阮清山的魂魄，已出其不意的凝聚妖力，催动那银镯发出空灵而深邃的三声。
刹那间，连仅剩的月光也被遮挡，耳畔如有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阴测测的爬过每一寸皮肤，无孔不入的直抵心神。
巫喜的目光则最后在凤千红和鹤星川之间徘徊，自是看出了他们之间并非她原本想象的暗涌，却也无心参与。
只见她干脆收回视线，对于四周的变化也早有预料的淡然，随手召出掌心符囊，从里头一一取出事先备好的招魂用具。
招魂符、接引丹、未点睛的香人，以及一件与阮清山密切相关的随身物品——他的尸印。
当初阮清山从鹤星川手里夺回此印，本欲毁掉这承载了他十年屈辱的邪物，却终没能下得了手，最后为防引起阮清野的怀疑，便交给了巫喜保管。
眼下却是当真留不得了。
巫喜将那尸印扔入火盆时，猝然有风怒卷起零星的符纸碎屑，像是它极度不甘的命运。
她向来难以与人共情，却也望着火里的“无晚”二字有短暂的失神。
直至将接引丹燃起，丹香飘渺，她顺着香雾远去的夜空转头望去，恰好又与鹤星川相对。
“为什么？”
只听巫喜突然开口。
鹤星川知道，她指的依然是自己在十年前残杀所有同门一事。
在其他人眼里，那件事始终是他在被夺舍的境况下所为，所以包括巫喜在内，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恢复正常后，怎会对自己所犯恶行无动于衷。
而巫喜本对鹤星川再无信任，此次寻他协助自己招魂也至多有两成的把握，大抵是鹤星川答应得极为痛快，让她又有些看不透鹤星川究竟在想什么。
“无所谓，”而鹤星川正无言以对，巫喜又自顾的话锋一转，“但别再欺骗我徒弟，他初上山时差点饿晕在山门，我抱起他，他嘴里还念叨着要拜你为师。”
初上山时？
鹤星川一怔，阮清野对他的格外亲近，难道不是因为进入宗门后看到他，受他身上阮清山的尸印所牵扯么？
而说完，巫喜眼神蓦地一紧，袖口几道金熠熠的细沫便猛的朝周围撒去。
也在同一时间，鹤星川指尖再次掐出紫符，先巫喜一步的，将那几缕争先恐后的冲向一旁香人的孤魂安然送走。
那香人相当于一副肉身，难免让周遭被吸引来的小鬼们饿狼扑食，若无其他恶意，倒没必要将它们赶尽杀绝。
显然对如今的鹤星川一举一动完全无法理解，巫喜却也不是特别在意，只怪异的扫了他一眼。
紧随其后的，当四面八方窸窸窣窣的诡影越来越多，巫喜没再使出之前那可顷刻散魂的飞云金丹，而是围绕着地上的香人迅速撒下一圈丹粉，如同设下无形的屏障，瞬时挡去大部分邪物的觊觎。
却出乎意料的，眼看阮清山的尸印已燃了一大半，按理说他的魂魄应已被迫离体，可鹤星川几人遥望着黑冗冗的山峰，除了不断涌来的饥饿野鬼，竟迟迟不见有阮清山的动静。
鹤星川下意识又望一眼那即将化为灰烬的尸印，若是阮清山到最后也没有出现，便有极大的一种可能性——他的魂魄根本无法离开神坛。
那敬神仪式所需要的，不仅是阮清野一人，还有他体内的阮清山？
为什么？
而再次思及白寿村所谓的“先神”，鹤星川面上更显得凝重。
他见过各种妖鬼邪祟，却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神仙”。
在他看来，白寿村的先神绝不是大多数人印象里为守护苍生而存在的神仙，它更像是一种超脱在因果之外，整个世间都无法与之相抗的无形力量。
人在那一股力量面前，渺小、卑微就如同脚下随时可碾踏而过的尘土，再怎么强悍，都无力企及。
若想要平安带回阮清野，恐怕要比他想象中棘手得多。
尤其，他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时隔多年后，在背后操纵这场匪夷所思的敬神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