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古巫传奇（十四）

第171章古巫传奇（十四）

因此雳奴有一会儿工夫经历了死亡，它仅是一道蓝光和嗡的一声响，那儿一切人都不存在了，雳奴也不存在了。

然后他又活转过来，一直回到扎罗威胁他生命的那个时候，那是在他的青年时期，他和所有部族俘虏被通知前往祭台。

他穿上祭服皮衣，同扎罗和可怜的俘虏们一起加入他们的同胞的行列。他们将于镶嵌在地下溶洞岩壁上的汉白玉巨门外的祭台上，以被砍头的方式，来成就精彩虔诚的祭祀神灵的仪式。

雳奴、扎罗和可怜的俘虏们穿过地下溶洞里的隧道，向祭台上走去。雳奴穿着妇女皮手筒似的小兽皮皮衣，皮衣裹住他的两只手臂。

他不知不觉成了远古时期的主要丑角。扎罗自言自语地谈着他在部族血战冲突之后，要杀死的一个个人，谈着他将要干的事情。

他们到达祭台时，碰到一个头部罩着陶罐的人，他正在用他的兽皮软靴的后跟，在地上踩一条小槽，算作标记，把洞穴牢笼里的俘虏们，与那些头部罩着陶罐的人分开来。

而前往祭台的这段路程还是很愉快的，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然后祭台一侧的稻草堆上就躺满了部族俘虏。他们像汤匙似地挤在一起。

大多数部族俘虏都在闭眼假寐，或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之中。他们的内脏在不规则地跳动着，都干枯了。

雳奴感觉很冷，就将一只手从他那“皮手筒”里脱出来伸向火堆，火堆像冰块一样冷。祭台上和它的四周围，仍然是往日祭祀时的布置。

那些已然铺设好的，上百张白茅草编织成的草席。草席边缘都用各色彩条按霓虹的色序缠系装饰，看上去煞是整齐美观。

祭台东侧的草席上，蒸煮烹熟的三牲祭品都用芳香的惠草包裹，下面衬垫上兰草摆放好。连同一百块玉珪和一百块玉璧，敬献神灵的一百樽桂酒和椒浆。

同时，祭台四周围的百根木柱上，插满百草扎制的火把。草席西侧陈列着铜鼓、笙瑟等乐器。

祭台下部族俘虏们躺卧的稻草堆旁边，摆放着祭祀活动过程中，将被适时抬到祭台上供奉的神灵塑像。

神灵雕像的木屐是双兽皮软靴，涂满彩色垩粉做成的，现在翻了个儿，并排放在金色宝座下面。

雳奴、扎罗和可怜的俘虏们躺在稻草堆里，那些头部罩着陶罐的人领到了兽皮褥子，他们却没有得到。

只好在祭台下的稻草堆上，临时将就着休息假寐。雳奴蜷缩在他的稻草窝里，对着宝座下面，神灵塑像穿的那双彩色木屐直发愣。他想起他的兽皮软靴已经坏了，他需要靴子穿。

他不想走出他的草窝，但又强使自己爬出来了。他四肢着地，爬到那双彩色兽皮软靴旁边坐定，试穿起来。这双兽皮软靴很合脚。雳奴成了神灵，神灵便是雳奴了。

部族俘虏们在恍恍惚惚之中，听到头部罩着陶罐的一个人在进行个人卫生教育，在卫生教育过程中，至少有一半部族俘虏在打瞌睡。

那位头部罩着陶罐的人坐在祭台边上，用手啪啪啪地敲祭台地板，大声说：“小伙子们，小伙子们，小伙子们???请注意啦。”然后大谈特谈。

谈到人的生存时，那位头部罩着陶罐的人是这样说的：“如果你停止注意自己的外表美，你很快就要死了。”他看见了几个人是这样死的。

他说：“他们不肯站立，不刮脸，不洗澡，不起床，不谈话，然后就死啦。因此大家都说这显然是一种很容易又无痛苦的死法。”

那位头部罩着陶罐的人说，他的头部被套上陶罐之时，他曾经对自己发誓：一天洗两次牙，饭前和上厕所后洗脸洗手，

每天早晨都要锻炼身体，然后大便。常常在水面照自己的影子，对自己的外表，特别是姿态进行毫无掩饰的品评。他后来的确是这样做的。

雳奴缩在他的草窝里听见了他的这番话，他没看那位头部罩着陶罐的人的脸，而是看着他的脚踝。

“我羡慕你们这些小伙子。”那位头部罩着陶罐的人说。有谁笑了，雳奴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