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芍药

我不能长久虚位以待。瑶对小君说。

你要知道这个世道是势利的，没有个可以让人认可的身份，我也无法做事。人们总在看风向，没有靠谱的，今天看势不对，脸色一变，明天看势不对，脸色又一变，他们都是随波逐流的人，只认谁给他们好处，只看谁得势，谁靠山大，谁得宠。

小君哪里不知道。丫头太厉害，谁都不敢给她个明位，怕她羽翼壮大，威胁到自己。这也是丫头一直以来，无法浮出水面的原因。大凡你能收敛下聪明……可，收敛久了，就平庸了，不是吗？瑶被迫收敛好久，在现实里，真象个平庸的人了！

好好的材质，就因为锋芒毕露与秀出，而必须被砍掉吗？可往往，有才没才，是掩不住的。很自然就会显露出来，所谓韬光养晦，潜龙什么的，不过是因为秀出了，不得不收敛而已。和光同尘的结果是，很多人变质了。从葆有美的初心，到和于光同于尘后的被裹挟成污秽。

丫头，你做你自己就好，不要贪位，有了位的，很多都反做不好。你这样好，无位，倒自由。小君只好这样说。

瑶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每每被势利眼刺伤到时，才会想要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身份。没有位，你帮人，人家都认为理所应当，不会把你当成一种福气。

他们无福。小君说。

但小君有福。知福。只是这有福与知福，想保福，却是不容易的事。这个小福气，总在风雨飘摇中折辱又扶起，扶起又折辱，为什么呢，因为始终无法浮出水面获得正位啊！

小君如今也深感着秀出与锋芒毕露之苦。周遭的万邦，盼着他在疫中倒退，结果是他带着人民战胜了疫，又一次秀出。而万邦反倒因为听了贼王的，上了贼王的船，被疫魔困住了。想起当初他们的幸灾乐祸，翻脸不认人，小君就想叹息。

瑶的命运，和国运相似。她先把国将尝的苦，都尝遍了，才练就了这身好斗无畏的本事。

小君想，一切由心造，想好的，不想坏的，好的实现，不要去想坏的，也不要让坏的成真。

他又把这句话给瑶，同时，他向万邦表示着豁达大度，不与他们计较，继续营造他的大同世界，为大同世界的到来做铺垫。他愿意相信，只要坚持这样想，美好就会来。

瑶挺欣赏这样的。也觉得，与其怨怼，不如这样想，这样做，显得更宽广大气些。当然，想归想，还是要看看现实去见招拆招。不要有幻想，但可以有美好的愿望，是吧，小君哥。

她这么说时，声音清甜。

小君在水镜的那头看着她的颜，听着她的说话，想着这个刚强又善良的女子，真是天赐的宝贝。

那晚，他又做梦了，梦到在瑶台的烟云缭绕间，瑶一身青纱碧衣，在云水间种花，他问她：瑶，你这种的是什么花？

瑶说：芍药！

小君说：为何不种牡丹。

瑶说：为王太累，还是做芍药好，辅弼，下有群花为缀，上有牡丹遮荫，她在中间，就做个牵线搭桥的，只要才华运用得当，牡丹政令就通畅，百花司序有就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好。

小君笑：就你小丫头厉害聪明。不过，有时也是个夹心板哦！

瑶叹息：可不是吗？芍药殿春，做个花尾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想想，能渡芳春就好吧。

一切，都是人的选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