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再自信的母亲
父亲之逝,打击的不仅仅是我一人,母亲的天地完全崩塌了。从少女时嫁与心里暗暗喜欢着的父亲,母亲心甘情愿跟着父亲受苦,做着一个贤惠而老实的妻子与媳妇,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们四个姐妹,并且一次次在因为生育了女儿,而成为别人的谈资笑资。如果不是有传统“苦尽甘来”的热望,人们有多少个,可以忍受得了这人世间的寒冷呢。好在,父亲争气,不负他那堂堂的相貌,终于一次次用他的才华,换来了夫妻俩的尊严,也换来了祖父母的欣慰,并且,给了母亲一个独立出来不再受奶奶评头论足欺负的真正的家。在这个家里,母亲享受着官太太的尊严,在我未嫁之前,她是个幸福的女人,幸福的珠圆玉润,清秀怡人。
但自我嫁后,一切烦恼就一来,父亲也开始走下坡路了。终于,竟然一病而亡,时年还未一甲子,只有五十七岁。母亲小父亲两岁,就这样守起了寡。她从此出门完全丧失了自信,低着头不敢看人,如过街的老鼠一般,总怕人家嘲笑她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为了让她恢复,我有一阵子操持起买菜做饭的家务,把她安顿在家里,看着她故意把自己整得凄凄凉凉的。也感觉着她对我的恨意——她象别人一样,把愧疚变成了对我的恨与不满意,却又渴望着我的爱,我象带孩子一样带着母亲。
好在,时光是最好的良药,母亲渐渐恢复元气了,又重新拾起了买菜做饭的家务。而我,也开始想在工作上做点事。我想着父亲的死,父亲晚年的一切,心里恨这个时代,恨这个官场,我心里暗暗想,我要把这一切扭转过来,我绝不让孩子们经受我父亲这一辈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多胺脏啊,所有人都为利而活,腐败堕落……但彼时我还没十分看清楚这个世界,我只是本能的因为父亲的遭遇而感觉到了不公,我要为父亲争一口气,让人知道虎父无犬女,这才是我当时想做事的宗旨。何况,我还要让不够自信的母亲,重新光彩起来,自信起来,人前堂皇起来。我更要让我的女儿感觉到,母亲是值得她爱的。我于是自请要做事,而我人生中济世助人的策页就从此展开。
我所在的公门是为弱势群体服务的。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有关康复的问题,而最主要的是为老人开启眼睛的光明之路,以及为癫狂症的病人们实行杏林救护。我很认真地做着这两件事,一改过去人们浮于事的态度,热情地为他们搭桥,铺路,并且,把我所知道的写成了实实在在的文书,呈给了上面的公门。由于我的与众不同,也由于,的确有志同道合的人的存在,更由于我的与众不同,正象一股清流激荡入这个胺脏虚假物欲的世道,有人看到了希望,与我做了联动,就象种子埋入了土,终于,它发芽了。这也不知是我幸运,还是我天生的,就是做什么都象富有生机,总之,发芽了,悄悄的,一切在转变。
但做事是苦的,你越秀出,人们就越给你压力,我什么都得独立去完成,狭隘的吏场上,人们互相打压,较劲,拖后腿,就是不想看到别人比自己好,明明是一个团队的,还在四分五裂,并且明言不许你用谁,你只能靠自己。在这样什么都必须靠自己的环境里,可想而知,我有多苦,一场为老人们开启眼睛光明之路的活动,我要经受多少压力,人情关,公平公正否,不公平不公正的安排只会造成失威信与人们的诟病和混乱,好在,我照自己的方式,公平公正地突破了人情关,在群众中获得了口碑,却也因此,得罪了官员。然而,毕竟是一股清流,人们似乎喜闻乐见。最主要是,我的运气也挺好,由于亲力亲为,细致的作风,我在服务一位老太太的过程中,获得了一位贵人的好感,因为这位小脚老太太是他的母亲。这也仿佛是我的宿世命运,我想要的,正一步步向我走来,因为那个贵人,正好是负责整治吏治的。这,是天从我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