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影刃出击
数日之后,捷报频传。
从安邑往北面的道路已被彻底切断,数个坞堡听闻了杨奉勾结匈奴的丑闻后,纷纷放弃抵抗,主动向稷山军投降。
闻喜县内,几家本就与张秀家族关系密切的豪强,率先打出了响应“稷山军”的旗号。杨奉在安邑鞭长莫及,只能听着干受气!
如果你站在稷山高处,可以俯瞰到,脚下的稷山军根据地已然连成一片。
夜晚的稷山,天空被无数篝火映亮,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香气和粟米饭蒸腾的热气,人声鼎沸。
士兵们围着火堆,擦拭着新缴获的环首刀,欢快的笑谈声交织在一起。
凌天行走在营区间,鹿皮靴踩在夯实的土地上。他刻意放缓脚步,目光扫过每一张被火光映照的脸。
一个年轻的兵士皱眉,正笨拙地将缴获的皮甲绳绦系紧。旁边一个老卒看不下去,骂骂咧咧地上前,手法熟练地帮他整理好。
“娘的,绳子这么系,敌人没来你先把自己勒死了!”
“谢,谢过兄长。”
“屁的兄长套近乎,叫伍长!明天操练再跟不上,看老子不抽你!”
“弟兄们士气很高。”王大牛咧着嘴,对凌天道。
凌天点了点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松懈。当心杨奉的反扑。”他叉着腰,“传令下去,酒不过三碗,值守哨位加倍,暗哨放出五里。”
“喏!”李狗剩应声,快步下去安排。
凌天点头,继续向着中军大帐而去。
路上,遇到了联袂而来的张秀和裴松。
张秀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劲装。裴松则甲胄在身,风尘仆仆,显然刚从外巡哨回来。
“少羽,”张秀拱手,“白马寨的缴获已经清点入库,粮秣足够我军三月之用,盐铁布帛更是丰厚。按照吩咐,已分出部分,由可靠乡党运往周边受兵害最重的乡邑,以安民心。”
“好。”凌天赞许道,“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杨奉失尽人心,这将是他最大的败因。”
裴松接口:“有情况,安邑那边动静不小。今日午后,观察到西门有数骑快马不顾一切冲出,我们的人拦截不及,看方向是往北边去了。看其决绝姿态,不似寻常信使。”
“往北边,”凌天眼神一凝,“恐怕是去催他勾连的那群匈奴豺狼了。”
他转身快步行走,示意二人跟进帐内。
帐中,一幅巨大的河东舆图铺在木案上。
凌天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安邑城上,然后划向环绕城池的己方营垒。
“安邑城高池深,强攻伤亡太大。我意已决,施行‘围三阙一’之策。”他的手指在舆图上移动,在东、南、北三面画出弧线,“明日开始,裴骑曹,你的骑兵协同韩烈、吴峰二屯,在这三面构筑壁垒,多设旌旗,广布疑兵,做出主力尽在、长期围困的态势。”
裴松盯着舆图,眉头微蹙:“围三阙一,凌屯长这是想逼杨奉从西门突围?我们在西面设伏?”
“是,也不全是。”凌天的手指移动,落在西门外一片标注着“落马坡”的丘陵地带,“留出西门,是给城内守军一个希望,一个不至于死战到底的念想。人啊,有希望,军心就容易浮动。”
他敲了敲北方的空白区域,“但更重要的是,我们要防备另一大威胁来自城外。若匈奴人真的大举南下,西面这个口子,也能让我们避免被内外夹击,陷入死地。在此处设伏,既可截杀突围的杨奉,也可作为一道预警和前出的屏障。”
张秀沉吟道:“此策甚妙,既能动摇敌心,又能为己留后路。只是杨奉绝不会坐以待毙。他若知北援将至,很可能铤而走险。”
凌天握拳:“他当然会。所以,我们更要小心他的垂死反扑。”
安邑城,一处密室。
杨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昔日倨傲淡定的神色已经看不到了,每天都是一副焦躁、怨毒的模样。
在他面前,静静站着三个黑衣人。他们如同融入阴影中一般,气息微弱,眼神却如毒蛇般冰冷。
“凌天小儿,断我粮道,毁我名声!此仇不共戴天!”杨奉低吼着,拳头砸在案上,震得油灯摇曳,“‘影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要你们立刻出城,潜入稷山军营,取凌天首级回来!”
为首的黑衣人微微躬身,声音沙哑:“将军,稷山军营守备森严,凌天自身武勇非凡,强攻行刺,成功率恐怕不足三成。”
“既然是死士!那就用你们的命去填!”杨奉状若疯狂,“你们可是三个人!同时行动,制造混乱,一击即走,不成则死!务必要让他不得安生!”
他喘着粗气,又从怀里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铜狼头符信,递给身边一名心腹,“你,带几个人,趁夜从北面缒城而出,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送到匈奴左贤王使者手中!告诉他,他要的东西,我杨奉给了!让他速发精骑南下!凌天要是命大没被刺死,我要亲眼看着他被马蹄踏成肉泥!”
夜色深了,稷山军营的喧嚣平息下来。
凌天并未入睡,他和王昭一道,巡视着新建的粮仓、武库。
“到底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看着堆积如山的粟米和闪着寒光的兵甲,他心中稍安。
“昭兄,关于军功评定的事,还要费心了,”凌天抚过一领新札甲的甲片,发出细碎的金属摩擦声,“越快拿出章程,越早让将士们更有奔头。”
王昭点头:“已在拟定。按斩首、先登、缴获、策应等分功,赏格分明。只是少羽兄,我另有一事担忧。若真来了胡骑,我们腹背受敌,恐怕——”
凌天停下脚步,望向北方漆黑的夜空,那里星辰寥落,“我知道。所以这一战,必须快,必须狠。要在匈奴人到来之前,先打穿杨奉军。”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几道黑影趁着夜色,躲过一道道警戒线,锁定了中军大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