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活佛惨死

“他现在在哪儿？”我问披香，至少我要问一个为什么？听他亲口跟我说。

“他在地府，你去不了。等我几天。”披香说。“我快找到自己的身体了，到时候就能带你去，区区一个地府而已。”

“好，”我点点头，“我等你，算了，我和你一起去。”我说。

“你去干什么？”他皱了皱眉。“去给我添乱的吗？”

“跟着你，至少有事情做，”我告诉他，“不要让我留在这儿，闲着，回想以前的事情，难受。”

我突然又想到了杏儿，我问披香，“杏儿替我怀着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她是不是就不用躺在哪儿了？”

披香叹了一口气，告诉我，白仁善果然什么都没有跟我说，然后他接着讲，这个孩子是鬼胎，它会吸干我身上所有的精气，等他出生的时候，也就是我死的时候，白仁善大概也是不想我死，所以才会想出这个办法，同样的，杏儿，也会死。

“看吧，我果然是个祸害，”我笑道，“跟我有关系的人，一个个都不得善终。”

“确实，”披香说，“不过我不介意，就算是个祸害，我也认了。”

这话很暧昧，让我有些不舒服，但我不能说什么，果然，这世界上最欠不得的，就是人情，可我已经欠他这么多了，大概是还不清了。

还好披香决定带着我，让妙子留下来看着杏儿，走之前，我特地嘱咐她，要是我的孩子出生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我一定会回来的。

现在唯一能给我安慰的就是这个孩子，如果他是个男孩儿，我希望他不要像白仁善，如果她是个女孩儿，我希望她不要像我。

这一路上我们只是靠感觉在走，连披香自己都说，其实他不知道要往哪边走，只是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

我们是往西边，一路上走走停停，披香教给妙子的空间之中自由穿梭，我没想到他自己也可以，是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体到底在哪儿，所以带着我走走停停的。

最后居然走到了西藏，披香就再也感觉不到了，他说有点奇怪，好像被什么突然隔断了信号一样。

我问他打算怎么办，披香耸了耸肩膀，冲着我笑，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呗，然后就要带我去找旅馆住下。

这个季节到西藏的人很少，再加上我们走的是一个小地方，所以很偏僻，不过也好，至少安静。

自从没了孩子以后，我的那种冷热感觉又回来了，在西藏不比我们北方，确实很热，而且昼夜温差很大，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旅馆，看店的是个藏族大姐，她还有一对孩子，一男一女，倒是好福气，儿女双全。

可能是这新年到西藏来旅游的人很多，所以大家也会一点普通话，沟通起来倒也不是很难，而且大姐很好说话，晚上要给我们烤肉吃。

不过大姐嘱咐道，让我们不要四处乱走，他们这里最近出不得了的大事，活佛惨死了，所以现在正在到处找转世活佛，可能有点乱。

对于西藏的活佛转世制度，从清朝沿用至今，大概已经成为一种习俗，不过我没多大的兴趣，更没有那个心情，到处乱走，所以大姐这嘱咐，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披香找不到方向，所以我只能待在这儿，整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吃饱了就发呆，困了就睡，偶尔给大姐的两个孩子讲讲故事，倒也还不错，只是看着她的两个孩子，我总是很牵挂自己的孩子，不知道妙子那边怎么样了？杏儿还好吗？我的孩子还好吗？

所以到后来，连两个孩子，都会和他们的母亲发发牢骚，说姐姐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看着他们发呆，总是很不开心，他们也觉得不开心。

所以到后期，我就习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偶尔在一天清晨，听见外面好像很吵，我被吵的受不了了，就出去看。

没想到旅馆里突然来了一大帮人，看样子应该是本地人，因为他们都穿着本地人的衣服，他们好像是想要把大姐的儿子带走，大姐却哭着恳求他们，他说的是本地话，是藏语，我听不懂，但看那个样子，我应该没有猜错。

披香没有在旅店里，估计是出去找方向去了，我也懒得管他，只要他找到了，回来带着我就可以。

这件事情好像也和我没多大关系，所以我一直在远处看着，不过我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那天的画面，杏儿带着那对夫妇，要抢走我的孩子，多么相像啊，只不过我的孩子，那时侯还在肚子里，而大姐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而已。

谁说经历过痛苦的人就会有怜悯之心？他们可能已经绝望了，没有任何希望的，看见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不在了，当然，还有大姐的儿子，只有他的女儿在哭。

我过去把小妹妹抱了起来，问她为什么要哭呢？

她说，“哥哥不要我们了，他去当活佛了。”

我说这不好吗？至少在我的了解当中，除了活佛，这一辈子，起码是衣食无忧的，而且西藏，宗教信仰十分浓烈，我想他哥哥也不会吃苦吧。

小妹妹一直都在哭，说不好，因为当了活佛就要去死啊，他的阿妈说，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不会的，”我安慰道，“怎么可能呢？哥哥是去做活佛，不会有事的。”

小妹妹却说，已经死了很多个了，都是活佛，如果不是没人愿意做活佛，他们也不会来抢哥哥。

已经死了很多个了？这是什么情况？我没有多想，只是安慰的小女孩，然后问他妈妈呢？

他说，阿妈去给阿爸打电话去了，阿爸外面打工，他还不知道呢。

女娃娃的脸就是那六月的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太阳的，不一会就不哭了，嚷嚷着要自己找妈妈去，然后我又回了房间。

差不多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披香也回来了，大姐敛着一副悲容，自己坐着一身白色的衣裳。

看那身形，应该是给孩子的，我正想问呢，小妹妹就说了，那是给他哥哥的，给他哥哥下葬穿的。

下午还以为是小女孩在说胡话，现在看好像是真的，做了活佛就要死吗？我就问大姐，大姐也和我说了实话。

差不多是几个月前，老活佛死了，死在佛像面前，眼鼻都是血，而且不知道，像是被什么野兽，破了肚子一样，内脏肠子什么的散了一地。

后来找的新活佛，以同样的方式在同样的地点死去，没人再愿意把孩子送去做活佛，所以他们就开始抢，抢到哪家的算哪家的。

短短几个月，已经死了不少孩子了，刚开始找的是婴儿，现在已经没有刚出生的孩子了，所以就开始抢大点的孩子。

披香在旁边听着，然后大姐就哭了，说只是可怜他的孩子，还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要去喂妖怪了。

妖怪，我问大姐，什么妖怪？

耶律撒齐山上的妖怪，大姐说，外面都在传，老活佛是因为贪图山上的财宝，才会死在妖怪手里，而且妖怪发下诅咒，所有做活佛的人，都不得好死。

大姐说到伤心处，大概是想到他的孩子也将要死去，又哭了起来。

我安慰了几句，就回房间了，披香住隔壁，却跑过来跟我说，要不我们把这个东西收了，然后给我补补身子。

“东西。”我问他，“什么东西？难道你说的是那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