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杀良冒功
只有军中才会使用这个手势砍下敌军的脑袋,大周计算军功的方式与前朝一致,按照所砍的脑袋数量累计军功,一百个脑袋可以成为十户长,一千个脑袋就有机会晋升百户长。
这些人难道是官军?
陈瑾与苏禾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回头检查客栈的每个房间,守夜的小二脑袋也没了,只身上穿的衣裳还能被认出来。掌柜不见了踪影,一楼大通铺住的汉子们也全都没了脑袋,有些身上还有捅伤,整个客栈几乎血流成河。
看起来这几百人并不是都冲着这一家客栈而来,那这条街上的其他百姓恐怕性命不保,苏禾刚想往客栈外冲,便被陈瑾伸手拦下了,他眼眸赤红,声音哽咽,“先保住客栈还活着的人的命。”
二人分头上楼去给受伤的住客包扎,此时苏禾后悔没带上荼白了,有些人实在伤的太重了,血根本止不住。那个被捅伤的母亲的血一直止不住,苏禾几乎急哭了,眼泪直往女子手背上落。也许母亲的天性是不愿离开孩子,她一直撑着一口气,苏禾想起军中止血的法子,咬牙对那妇人道,“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止血,就是非常痛,你不能喊,否则将客栈外的贼人招回来,你们一家就都活不了了。”
那妇人点点头,苏禾摸着黑去后厨灶膛里取出一把烧红的火钳,轻手轻脚的上了楼,也不看那妇人,直接将一段木棍塞到她嘴里,说了两个字,“忍着。”
“滋滋”两声,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熏得苏禾有些想吐,那妇人几乎将木棍咬断,硬是扛住了,苏禾借着微弱的月光检查她小腹的伤口,血止住了,她手忙脚乱的给她上了药,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等到她再去看那受伤的男子,陈瑾已经处理好其他伤者过来这间房间了,他将受伤较轻的男子和未受伤的妇人全都集结起来,一起动手将人全都转移到二楼未被血浸染的房间,现在便是来接这一家三口的。
不等苏禾去拉那男子,陈瑾上前打算将人扶起,却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忍不住撩开他散乱的头发仔细分辨,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他的发小,秦王府世子云林,转而又摇摇头,他大概是魔怔了,云林早已经死在南疆战场了,怎么可能在这里?
陈瑾后面跟着的男子则是俯身将那妇人打横抱起,苏禾见状跑去榻边将小婴儿抱起,跟上陈瑾的脚步去了隔壁。二人粗略数了一下,包括小婴儿在内,如今活着的共有十三人,也不知今夜究竟死了多少人,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就凭这些人,是没办法跟那些贼匪相抗衡的,何况他们还很可能是官军。陈瑾开始在房中来回踱步,苏禾想的就比较简单了,她独自拎着把斧子在客栈中又转了一圈,主要是听听看附近有没有贼匪的声音,等到她确定了附近没有留守之人,这才回到幸存人员聚集的房间,对陈瑾道,“淮书与酡颜是不是跟着我们呢?”
陈瑾一愣,她居然知道?点点头,“但是他们不知道今晚我们落脚在这里。”
“你不是有骨哨嘛,今夜动静这么大,他二人听到骨哨自然就能循声寻来了。”苏禾耐心解释。
也是,他可真是急昏头了,旋即取出骨哨,冲着窗外发出一声响亮的哨音。这哨声不止招来了淮书与酡颜,还有月青那队女卫,他们本是提前过来打点金蝉卫粮草之事。
金蝉卫与普通卫队不同,粮草军需要么自给自足,要么就地取材,每次都是女卫先行一步,昨日月青收完所需物品,正在寻找仓库存放,就遇上黔安县的驻军拿刀架着脖子威逼县令交出县里存粮。月青觉察此事不对劲,就地隐藏下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遇上了官军屠城杀良冒功,正打算给陈瑾去信,城门口的方向传来熟悉的骨哨声,她便率人赶来了。
当然,除了自己人,那队官军也听到了。
月青一路蹿高纵低来到客栈门口时,陈瑾四人已经跟这对假装贼匪的官军对上了。人均负伤三四刀,陈瑾右肩一箭还在冒血,腰间挨了一刀,苏禾还好有陈瑾护着只是右腿被划了一刀,并不严重,淮书就有些惨了,对方有个力气极大的力士,他被拎着摔在地上好几下,此时嘴角还有血,手臂全是划伤,酡颜则是手臂与大腿挨了好几刀。
原先他们听声辨位预计的人数恐怕是不太准的,大意了。
月青见状令所有女卫全部动手,一起将那力士重创。而后分而击之拿下这一小队的首领,余下的人见首领被抓,瞬间吓得四处逃窜,月青想去追被陈瑾拦了下来,若我没料错,他们的大队人马应该就在这附近,你派个人远远跟着搞清楚他们的驻地在哪里就行。
月青点点头,吩咐属下跟上那群人。
“粮草之事解决了?”陈瑾是知道月青的行程的,苏禾出京她们必定也会离开,没想到他们会来到同一个县城。
月青点点头,将她昨日发现对陈瑾细细讲了。
“所以这些人确实是岭南的官军?”苏禾惊诧出声,她不敢想江南的吏治民风已经腐烂到如此地步,这样的江山朝堂还能继续维持十五年,靠的大概就是周人对自己的国家的深情厚谊吧,否则早该垮了。
月青点头,“属下跟着那领头之人与县令一整日,可以确定确实是官军。”
“他们不去平定甄平的叛乱,却将屠刀对准了为他们提供衣食的无辜百姓,可真是给我周人长脸啊。”苏禾讥讽出声,声音里带着刀子,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小侯爷,你快去看看。”一个粉白的身影跑来,拉着陈瑾的袖子就要往住客聚集的房间跑。苏禾盯着那身影看了好几眼,好眼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