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母子心
第十九章母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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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对于自己这个不上道的儿子也是全无办法，御花园的菊花开得再好，她也没有心思观赏。
萧景琛依旧不明白太后的苦心，而是憋闷道，“母后就如此看重皇后和贵妃吗？她们除了家世强些，并不比念念好多少。”
太后伸出手指戳了戳萧景琛的头，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是，母后没有一个好家世，我是宫女出身，你没有一个好的外祖和舅父所以你现在处处受制于朝臣。相国，台谏，三司和枢密院，贺兰家，常家你谁都不能得罪，安国公帮你是有条件的，你以为他在立后的事情上帮你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忠心耿耿了？在那样的局面下，贺兰家不倒，丞相不点头，台谏们死谏，你真的能立杨氏为后吗？他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罢了。”
“朕是天子，难道就因为这些匹夫连立后都不能自己决定吗？大不了让他们全部辞官罢了。朕选新人，开恩科，有的是有识之士，有才之人。”
太后冷笑，“又说孩子话，大梁是在氏族的尸骨上建起来的，太祖皇帝厚待门阀，这么多年，你看看朝中三品以上大员门阀有多少，寒门又有多少？没有出身，没有家族的人在京城里根本就寸步难行。贺兰靖早就不带兵了，可只要他在皇城军就不会乱，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是，朝中这些人，有些尸位素餐，有些蝇营狗苟，党争，门第，坐师，一团乱麻，但是琛儿，你如果要求变也只能从内部变，而不能以雷霆之力打碎一切，你不是唯一的皇子，你不是门阀们唯一的选择。你把门阀逼急了就不怕他们搏命一击吗？母后可没有好家世来给你兜底。”
“母后当年为贵妃，父皇不也能护着我们安全吗？儿臣不信自己护不住母后，护不住妻儿。”
“儿啊，我入宫的时候宫里已经死了两位皇后了，那时候新皇后入宫才不久，那个时候，你的父亲早就已经在朝廷站稳脚跟了。而你，如今面对的是你父亲的臣子而不是你的臣子，先帝可以让我做一辈子的贵妃，不也不能让我成为皇后吗？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贺兰家和常家如果连成一线就要杨念的命，你以为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拦着不给？你以为我今日是在偏袒贵妃，可我是在保你心上人的性命。常之新的女儿如果真的出宫了，咱们不仅是个笑话，还亲手把刀递给了你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兄弟。琛儿，你非嫡非长，你那些兄弟其实跟你身份上没有差别。皇后是新城大长公主的外孙女，是独孤郡主的独女，是贺兰家六代嫡长女，贵妃是安国公嫡女，母亲是英国公独女，她的姐姐是宁清侯爵夫人，这样的身份是各位王爷梦寐以求的正妃，你的岳家是能撼动朝纲的存在，杨念算什么？她九族死了对京城对朝纲能有什么影响！但是这个时候，贺兰容烟死了，你看看她父兄会不会带着南境的兵马让你我给他们的女儿妹妹偿命呢！”
太后紧紧地攥着萧景琛的手，“你现在根基不稳，你为了一个婕妤得罪大梁最重要的两个门阀，儿啊，你是你父皇抱在怀里长大的，他对你的教养是最多的，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你父皇吗？女人，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但是贺兰家只有一个嫡女，常家也只有这最后一个嫡女了，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我不是高门大户的女儿，过去我在宫中受过什么样的屈辱，你全知道，我对这么多人低头就是为了你能有朝一日堂堂正正的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但是现在不行，你的皇位你的江山都是如无根之飘萍，贺兰家的兵，常家的臣，陛下，你现在有什么？杨念那七品芝麻官的父兄吗！为君者，你不能为了儿女情长就不顾大局，你这样会害死很多人，你的君王，是天子，他们是臣，是俯首在你脚下的人，但是你不能让他们信你，敬你，你这个皇帝不过是坐在朝堂上的傀儡罢了。”
“母后…………”萧景琛眼泛泪光，“贺兰家和常家都举足轻重，都是国之重臣，可是母后，我真的舍不得。她是我第一个心动的人，我当太子的时候她陪着我，我对她承诺，我会让她做皇后，可是我食言了，我对她所有的承诺都没有办法兑现，贺兰容烟凭什么呢？常清云又凭什么呢…………”
太后拍拍萧景琛的头，“儿啊，你这个嫔宫惯会装可怜，她一条美女蛇，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最后悔的是就是让她入东宫，不然，你和皇后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她若真是良善之人，今日不管因为贵妃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都不会告诉你，让你身为天子来出后宫的头，鼠目寸光，利欲熏心的女人，就这般有魅力？儿啊，你再这么下去为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你如果不能约束婕妤，母后就要赐她死了，过去在东宫，穿出来的话已经相当不好听了，不过因为她到底是先帝亲旨册的太子嫔宫，有玉碟有诰命有品级，母后为了先帝的颜面为了东宫的颜面很多事都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如今先帝驾崩，她已经是雍华宫里的女人，雍华宫里什么时候缺女人？她连新城大长公主也敢羞辱，若不是姑母不愿让东宫难堪，不影响她外孙女儿的前程她早就敲登闻鼓闹到大殿上去了。如今处死一个婕妤，谁也不怕，你若是为了她好就让她再也掀不出风浪。否则……早晚有她陈尸未央宫的一天。”
太后的目光冰冷，萧景琛知道太后是真的动了杀心，这种话既然说出来了，那么太后就一定能做得到。
萧景琛低头行礼道，“儿臣明白了。”
太后点点头，就自行往寿康宫去了，萧景琛上了銮驾，沉默了良久道，“去…………回宫吧。”
从小跟着萧景琛一块儿长大的内侍多罗试探性地问道，“今日婕妤娘子伤得重，陛下不去看看吗？”
“不去了。”萧景琛闷声回答道，“朕有些累了。”
多罗示意仪仗往皇帝的极辉殿去，此时却听见萧景琛问，“多罗，你觉得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