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瘸腿
“烟丫头，你想的不是这个世代会想的，所以你注定了会碰得头破血流，你以为你哥真的在意那些人的命？在他眼里他们的命比不上你的心情。如果你认为众生平等，你哥哥会用贺兰家的力量为了打破这一切的桎梏，如果你认为人分贵贱，那么你哥哥同样会有全部的力量维持好这一切的秩序。”岳翎踢着脚边的碎石，“不过不管为了什么我都期待这个世界会有所改变。”
“岳家哥哥，等偃哥哥自己想通了你就从太医院辞官吧。”贺兰容烟慢慢地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就像你说的，宫里的人都有病。待得久了，我们就都会变成疯子，早日脱身吧。”
“娘娘今日你来冷宫为的是什么呢？为了确认陛下到底有多不是个东西？”
“当然不是了……”贺兰容烟抬起头看着远方的夜空，“我只是想给一件事一个结局而已。因为我今天解决掉了女主角哦。”
杨念的结局惨得还真的是出乎贺兰容烟的预料，一时间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常清云写的那本破书了，还是说这只是一个人物名字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世界。
岳翎不解，“什么是女主角？有刺客？”
贺兰容烟无奈，“岳家哥哥，我随便说说的。晚上！祝你今夜好梦。”
岳翎突然叫住贺兰容烟，“你不恨杨念吗？她过去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我以为你今天要处置了她，我还带了毒。”
贺兰容烟没有回头，只是想，杨念的罪至死吗？
贺兰容烟还记得第一次听见杨念的名字，是被赐婚后，新城大长公主去仔细打听来的。东宫太子有一个十分珍爱的嫔宫，如珠如宝，她是太子的心上人。
第一间杨念是在大婚第二日，因为大婚当晚，萧景琛根本不知所踪，没有来太子妃的院落，但是第二天盛装的杨念就在太子妃的院门外哭哭啼啼地请罪，说她昨夜身子不适惹得太子忧心守了她一夜，她对不起太子妃娘娘。
贺兰容烟和萧景琛在大婚后的第二天就起了冲突，从此之后夫妻形同陌路，
杨念刁难过她，羞辱过过她，算计过她，但是若说恨倒也真的谈不上。
常清云会为了杨念而遗憾，贺兰容烟更多的却是平静，杨念的一生并不是戛然而止了，也许这个她当一个快乐的疯子，更好。
“岳家哥哥，我不杀手上没有人命的人。金太医是我杀的因为因为在先帝时他帮太后药死了两个婕妤，这是血债，他该还，而杨念，她是个坏人，在东宫时因为她被赶走发卖的宫女侍妾不计其数，但是她没有杀了这些人。把别人的命看得很贵重的人，不该死。”
“烟丫头，你岳家哥哥就要辞官了，以后宫里自己小心啊。”
“我会的……”贺兰容烟笑得灿烂，跟没有出嫁前整天跟在贺兰容楚屁股后面转时一样，岳翎突然有些想哭……
但是心里却突然生出另一个疑问，宫里的人都有病……那贺兰容烟呢？
岳翎看着贺兰容烟远走的背影，他功夫不行，他知道贺兰容烟那样的一个能打他十个，但是看着贺兰容烟裙摆上凤凰的图样在青色的沉砖上托曳而过，却莫名有些担心。
…………………………
贺兰容烟一个人走在宫道上，宫里的主子不多，而雍华宫又实在太大了，大半的宫舍没有人居住，只有几个看管宫人零零散散的。
从雍华的最北边走到长宁宫很远，贺兰容烟静静地走着，鼻尖轻嗅一抹暗香，贺兰容烟挑唇一笑，“出来吧，小殿下。”
叶秋鸾从宫墙上一跃而下，站在贺兰容烟身边，脱下身上的玄色氅衣披在贺兰容烟身上，低声道，“夜深露重，马上就要下雪了。”
贺兰容烟笑，“小殿下你是算命先生吗？你说要下雪就会下雪？”
叶秋鸾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贺兰容烟的脑袋，“我们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从这里走到长宁门，会不会下雪。”叶秋鸾自信满满，“敢不敢？”
贺兰容烟抬起下巴，眼神淡然，“赌就赌。跟你赌输了我也不丢人。”
叶秋鸾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贺兰容烟身上，“娘娘赢了陛下了……”
“是啊，谁让他和我赌了呢？”贺兰容烟想到萧景琛黯然神伤的脸就觉得痛快。“他要是不和我赌这一把，事情不会变成这样，他做了这么多年的鹣鲽美梦，一朝梦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人一旦相信了虚妄，就会痛恨醒来，娘娘，陛下会怨恨你的。你亲手打碎了他的梦，他会永远记得杨念是他的耻辱，而你，是让发现耻辱的人。”叶秋鸾与贺兰容烟并肩而行，“他这个人……呵……”
贺兰容烟无所谓地笑了，“本来就是云上争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不会留我太久……我知道了他这么多事他一定会让我永远不能开口。”
“娘娘，昨夜太后宫中去了一个老太监，刻意躲着控弦司的布防，番子只能远远看了一眼似乎是个瘸子……”
贺兰容烟顿时警觉，“他？”那个推指认杨念的老宫女入水的老太监。贺兰容烟一直以为这是越王的人，但是不曾想确实太后的人？
或者说，那是收了两头钱，谁的人都是……
“这个人……我记得。”叶秋鸾突然道，“我应该很小的时候就在宫里见过他，宫人不能是残疾，我对他影响很深，我三四岁的时候就在东定门附近见过在倒夜壶的他。他不是任何一个主子宫里的下人，当时我以为他是南三所的杂役太监。所以没有在意，后来跟我的姑姑追来了，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可是……”贺兰容烟幽幽地问，“你没有再见过他，他之后是不是见过你？”
叶秋鸾回答，“娘娘，控弦司是内廷行走，我常来宫中，宫里的宫女太监看到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说，他会不会认出你呢？”贺兰容烟扭过头，捧着叶秋鸾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这的确是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你说他如果潜伏于宫中这么多年他图什么呢？”
贺兰容烟仔细回忆小时候见过数面的顾氏皇后娘娘，顾氏娘娘自然很美，江南女子是温婉柔媚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先帝居然不喜欢顾氏娘娘这真的是妥妥的真眼瞎。
叶秋鸾眉目如画，线条柔和但是有有锋芒，要说最像顾氏娘娘的就是那双桃花眼，眼尾微挑，满是风情，跟李偃也很像……
“你们顾家人……不会都是这种眼睛吧……”贺兰容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