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青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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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姬身边早就没有什么亲随了，她孑然从柔然而来，流落漠北都司府，那位整日里盘算着谋朝篡位的夫人不会给她机会培养自己的势力。
知道她来了建安，联系上了柔然的故旧才有人再一次追随在她身边，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了。
夜幕中的青布马车停在雍华宫的偏门，薄姬拢了拢身上的素衣对一旁的宫女道，“你真的不跟我走吗？”
那宫女笑了笑，“奴婢只求娘娘往后余生，平安顺遂，永不做违心之事，不伤违心之人。奴婢是建安人士，虽然只是南城平民但是一家人总归是团圆的，宫里当差赏赐不少，我们一家过得还算体面，自然是不能走的，不过娘娘入宫一年我们终究是一场主仆，还是来送送娘娘。”
“我宫里还留着不少陛下的赏赐，你自己看看你需要什么就拿什么吧。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了，你就好好地在宫里吧，你们大梁人真的很奇怪，明明都是一样的人却分着寒门出身和豪族门阀出身的。”
“娘娘，柔然奴婢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你们柔然不是还有奴隶？都是苦命之人，不公之事哪里都有，但是在大梁，至少我们还有权利活下去？”
“也是，你不就活得还不错吗？咱们后会有期吧。”薄姬转过头，“这座中原第一奢华的宫殿，我以为是见不到了，宫廷之中有娘娘有宫女，有主子有奴才，娘娘又有皇后有婕妤，奴才有掌案总管有粗使杂役，你们都羡慕着娘娘，但是到头来，娘娘也许还不如宫女。”
“奴婢以为这就是雍华宫的奇妙之处吧。”那宫女笑了笑，行了一礼道，“奴婢恭送良妃娘娘。”
“后会无期吧。”
伴随着车夫扬起马鞭的声音，青布马车从夜幕中疾驰而去。赶车的是个哑巴，是薄姬部族中剩下为数不多的人。隐隐约约的几道影子远远地跟在马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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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突然间，青布马车停在了建安城外的一条小路上，“什么人？”此时树梢上一跃而下一道人影，护在马车前。
“哟，还真有人护着啊？青罗公主？”叶心漫不经心地声音从一群黑衣卫士身后传来。
薄姬一撩车帘才发现对面控弦司的几十人已经在路中间设下了绊马绳，“叶心紫旗？”
“良妃娘娘，好久不见啊。”
“既然是在宫外相遇，还说什么娘娘呢？”薄姬脸上是意料之中的淡然，“我乃柔然青罗部公主。”
“虽然青罗部战败之后就被英桀可汗当作了奴隶部族，你们的族人大多被派往各地，成为了柔然在各地的暗桩，不过到底可汗没有收回对青罗的册封，你还是青罗公主。这么叫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堂堂公主身边也就剩这二十几个人了啊，你看看我们大梁的公主。那派头！”
“但是我始终是青罗公主。”薄姬浅笑着，“控弦司大驾光临不是为了说几句闲话吧？怎么？控弦司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拿我这个细作了？”
“让你走是陛下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叶秋鸾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但是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我有些事情也不能不问。”
“大人言重了，连我是青罗部落公主控弦司都能了如指掌，何况是一点小事呢？怎么要来问我？”
夜色中叶秋鸾的容貌更显瑰丽，“不是这个意思，你的事不过是我与柔然一位朋友交谈的之后随口一说，我随口一问罢了，这是天意巧合。不是什么本事，所以有些话我还是想问公主。”
“能得控弦司主赐问，是我的荣幸。”薄姬抬起下巴，“好，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不求我放你一条生路？”叶秋鸾觉得有些诧异，“你是带着陛下的子嗣在流亡，你不求我萧景琛这点血脉可就要没了。”
薄姬自嘲一笑，“我不是贺兰小姐，我的请求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贺兰小姐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叶大人做任何事，但是我不行，我有自知之明，我的生死本来就在叶大人一念之间，既然不管我做什么，结果都在你一念之间，那我做与不做又有什么区别？”
“说得也是，你不愧为一部落的公主，虽然权势尽毁但是你还有几分骨气。”
“贺兰小姐不知我部族之事。所以她以为我贪念的是大梁的荣华，陛下的恩宠，随心所欲的宫廷生活，但是我真正贪念的我复族的一线希望。青罗在柔然只是最低等的奴隶，我们没有复国的希望。”
“所以你希望你的孩子能继承大梁的皇位，从此一个有青罗血脉的孩子成为了中原之主，他终有一天，能够让大梁的铁骑踏破柔然？让你青罗族人得以安身立命？”
“当年我青罗族的全部青壮皆被枭首，部落自此凋零，贺兰小姐查到的事情很多，但是她算不准二十年前覆灭的青罗部族会千里迢迢来到此处，她知道我从柔然而来，但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柔然而来。一切都很合理，但是贺兰小姐没有想到的是，我……从来到大梁开始的每一步都是意外。”
“好吧，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青罗公主你既然瞒了烟儿，那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叶秋鸾问，“一些其他的……烟儿想不到的事。”
“在漠北都司府的那一位夫人是建安城那一位长平君的女儿。她知道很多事，她原本应该是南楚的那颜，但是为了长平君的大业，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送到了大梁，她是南楚尊贵的人，但是在大梁颠沛半生，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她一定是有怨的，所以她对我们这些名义上的孩子都很不好，不过我跟在她身边我知道了很多事！比如……”
“比如……我是七皇子的事情？”叶秋鸾淡笑道，“他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吧？毕竟那个老疯子可是亲眼看着这一场闹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