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生平,头一回
这边陈平拉走了春柳,东臣皱着眉头盯着门口看了半天,片刻之后再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秋棠,始终没说一句话。
倒是一脸气闷的赵清韵走了进来,恼火不已的坐在凳子上,不满的质问东臣:“你家大人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县衙呢?”
晌午的时候,她一路从城门口追着他们回来的,不知怎么的就将人给追丢了,一路回到衙门才发现,表哥的马车早就不知去向。
她问了许多下人,也派了家丁出去打探,眼看着天都黑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赵清韵得知表哥要来容县时,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现在倒好,也不知他跟云舒月跑到哪儿去了。
东臣的语气不卑不亢:“不知,大人只吩咐我保护好秋棠姑娘。”
赵清韵:“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你们身边都有暗卫跟着的,叫出一个问问不就知道了?”
东臣是个喜欢安静的人,赵清韵这样没完没了的问问题让人很心烦,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除了大人之外,任何人不可轻易调动暗影卫。”
赵清韵:“……”
好个一问三不知,赵清韵这一下午攒了一肚子的气,以至于丫鬟来请她用晚饭时,她直接扔下去“不吃了”后,便扭身气鼓鼓的回了房。
不一会儿,施针的郎中终于端着药碗过来了,要说搁在平时,熬药的事交给下人就行了,但秋棠的伤的是心脉,且有淤堵之相,需加用一记重药,这药材熬制的时间很有讲究,即不能用药过多,熬制也十分讲究。
经郎中一阵叮嘱之后,东臣觉得这事交给下人不大放心,这才让郎中亲自熬了送来。
此刻,施针也正好到了时间,郎中将秋棠身上的针全数拔出,直到取下头上最后一根银针,一直昏迷的秋棠才缓缓转醒,只不过依旧是双目无神,生无可恋的样子。
郎中端着药过来,她也一动不动,郎中劝道:“姑娘,不喝药你这身子撑不住啊。”
秋棠:“……”
秋棠依旧一语不发的盯着床顶,目光虚远的仿佛没有焦点,人一旦失去了生的希望,就是这副样子。
郎中好言相劝了半天,她就是一动不动,这下郎中也无计可施了,只得无奈的看向冷面杀神般的东臣。
东臣本是奉夫人之命保护秋棠的,若是平常定然不会管这样的闲事,像他们这样的人,以听从命令为首要职责,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感情。
如今看着秋棠一心求死的模样,东臣心里也犯了难。
偏偏该死的陈平这个时候将春柳给拉走了,留下这一桩烂摊子给自己。
郎中的治疗已经结束,人家又帮忙熬了药,东臣也不好再为难人家,只得先放郎中离开了。
望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闻着房中浓重的药味,东臣迟疑了下,还是缓缓起身,端着药碗走到床边,尽量用稍显和缓的语气道:“秋棠姑娘,喝了药里才能快些好起来,赶快把药喝了吧。”
失神的秋棠这才注意到房中还有人,侧目看了东臣一眼,她认得他,是丞相大人身边的人,秋棠苦笑了下:“秋棠给公子添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吃了药也是多余的。”
说话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也不知她是说给东臣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气已经绝望到了顶点:“多活了这么久,就守着这么一个愿望,不过我真没用,机会就在眼前,却什么也做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东臣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山匪头子的事,心中不由闪过一个法子:“我看未必,如果你真有冤仇,就算是死,也得等申了冤,报了仇再死。”
秋棠不停的摇着头,满眼凄楚和不甘道:“我也想啊,但我根本杀不了他。”
说到这儿,秋棠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问:“东家呢,东家怎么样了?”
她指的东家就是云舒月,在与陈大壮对峙的时候她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对后面的事一无所知,眼下她是真担心云舒月,山匪人数众多,不知道他们现下怎么样了。
“大家都没事,倒是你的那个仇人,现在就关在县衙大牢之中,你就不想快点儿好起来,看看他最终的结果?”东臣说完,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果然,闻听陈大壮落网了,秋棠毫无生气的双眼总算有了些许动容,但又有些不大相信的问:“你们真的捉到了他?”
毕竟,在秋棠看来,谁人多谁的胜算更大一些,当时,他们这边只有三个男人,而对方却有四五十人……
亦或是,这位好心的公子为了骗自己喝药,编的一个谎?
东臣哪会是有那么多弯弯绕的性子,见她半信半疑,他也没有办法,只说了句:“你爱信不信,我只知道,如果你死了,就称了仇人的意了。”
有时候,越简单明了的话,越能直达人的心底。
对,她不能死,就算她要死,也一定要亲手杀了陈大壮之后……
秋棠强撑着想起身,耐何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几次用力都没能坐起来。
东臣就那么瞪眼看着她就像个虫子似的在床上挣扎,虽未开口,但细长的眸子已经表达出了他的不耐烦。
最后,再等了片刻之后,他直接起身坐到了床边,一手拿着药碗,一手伸到秋棠的脖子下面,轻松就将人扶了起来。
本以为这样她就能喝药了,不曾想,秋棠坐起来之后一阵晕眩,直接栽到了他怀里。
东臣瞬间就怔住了,尽管如此,他手中还是稳稳拿着药碗,没有洒落半滴。
生平,头一回,和一个女人离得这么近……
正当两人都尴尬愣住之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王蓉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当目光落在搂抱一起的东臣和秋棠时,先是一愣,随即呐呐的来了句:“蒋丞相和舒月姐姐呢?”
她来时向后院的下人打听了,说是京城来的贵人在这个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