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你是探花哥哥
倚天之大明天子（一百二）
她被晃了一下又转头，见是我，没有态度地沉默不语，抬脚去旁边的椅子坐了。一双桃花眼满是深情冷淡，眉间淡淡地写着一缕心事。我细看一会儿告示唉，捏腔拿调地摇头后退两步，“一个是孩子他爹，一个是孩子他舅，这叫我这做贤妻令妹的该如何是好。”假哭两声，“奈活（何）！”以台上戏子抚胸自哀。她红了脸，想笑又端住了，烦我：“你这个人！”我蹬鼻子上脸蹲过去尿她，哦不，蹲过去拿她的手，“你又肯理我啦？”她抽手起身，叫我不要胡闹，往场外走。我跟上，心说我想啊，只是你这多愁多绪的，叫我哪颗心能放下。碰不上就算了，哪怕你死我也不管，但既然碰上了，我这爱管人间美女心事的死鬼，可不能不管。再说了你老子欠我那么大人情，我烦你一会儿图个心安怎么了？
这小姨妹除了极少的几个人，她才不自闭寡言，一贯这样锁着。反正今天也闹够了，看在她曾经几次照顾我醉酒的份上，尽尽我这姐夫或是妹夫甚至丈夫的一点穷心，陪她坐坐走走，说说聊聊。若然当时卿山初见，是她牵马红衣，而不是昭姐戏水，相同的故事也会发生在我和她之间。只是彼此，都缘悭情生之处，恨不相逢未嫁时。到了临了，也只能藏一段心事。以她这般人物，才情品貌俱佳，若说心里没个想往，那就是瞎话了，不能而已。
出了赌场，一方阔水展于眼下。见她登船欲去，撇下我不管了。我傻大姐似的举起一块巨石抛过去，砸出轰的巨浪，厉声急她：“你什么情况？我就这么令你讨厌？”她红袖一扫，移船避水，于沉浮间过意不去道：“不是讨厌，实在我没心情说话。”又摇头笑，“你是否憨呢？在看你！”我垂下右臂，手心一展，把扑岸巨浪震回水中，连珠骂她：“我饿一天了！道门俗家弟子，贪恋红尘，沉迷赌博之乐事。屁个工夫输的球光。半天下来诸般求施不果，可怜巴巴，好容易碰见个认识的，还势利眼。我演也演了，诵也诵了，可人家铁石心肠，不念旧情，出来坐船跑了。”转身怒斥对我指指点点的众看客，“滚，没见过道门化缘？”又憨劲十足举起一块巨石。岸边这样供行人歇脚的石头很多。见我如此，一片惊呼奔逃之声。明知我虚张，东方雯还是推过来一方虚空劲把巨石牢牢裹住。等人跑完，我转身欲抛石入水，她示意我不可再破坏公物。我看过去问怎么说，“我这饿一天了！”她摇头请客，“那你上来吧！”我巴不得这一声，单手举石入船。她手背挡口笑起来，“你还闹，”用红袖扇落巨石，再以虚空劲托住，缓缓放回原处，说我往后不可再这样，“这都是探花哥哥的心血。”我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的事，别人不知，她是知的。毕竟老头在公门，啥事不往家里说。
水上有专门提供饭食的船家，我们要了酒菜蔬果，又换了一叶稍大些的餐船泛舟湖上。我们对座举筷，各自展玩咀嚼，一任轻舟行往哪里，沐着湖风，虽都不是文人墨客，但情景相似，也算一桩乐事了。我饮兴甚豪，连干三大钟。苦酒入喉，通身畅快。她只沾了沾就放下了。我笑：“你我虽非雅士，但此情此景，不正是东坡先生唱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吗？”她问我你也爱诗词，我说算不上，懂点皮毛罢了。她说：“是探花哥哥影响的你吗？”我说怎么又提你探花哥哥，“我可不是受他影响，闲来无事，时或读一两首破破这一身俗气罢了。于诗词一道，我所研不深。”她说我行事言谈，看似粗俗荒诞，实则有趣的紧，“有探花哥哥的味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提你探花哥哥，“现在眼前人是我。”她摇头不一样的，“我们只能算朋友！”
我心叹，勾她入港：“既然我有李探花的味味道，你又何妨拿我当他一个下午。如此也可破你一时苦闷，如何？”她低头想了想说行，“只是不知你对东坡先生了解多少，探花哥哥酷爱苏轼。”我假装为难，“可我爱的是稼轩先生，”用力想了想，忽然有了，“要不这样，你做我一下午的王弗，我勉为其难做回苏轼给你写词，如何？”王弗是苏轼的妻子，两人少年相爱，感情至深，只可惜后来王弗早逝，令得东坡先生一生都在惆怅，写出那首流传千古的悼亡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云云。
她吹她探花哥哥吹过的风，读她探花哥哥读过的词，问我打算写哪一首给她，这角色扮演的戏码，她也喜欢呢。我说自然是《蝶恋花·记得画屏初会遇》那首了。这是苏轼于王弗未亡之时，于旅途中写的思妻之作，满满的都是浪漫的情话。她高兴说这首很好，也应景，“那我们就开始吧。”
略微准备几下，我佛爷似的卧于船头，拿筷子击碗，击一下唱一句：“记得画屏初会遇。”只开头一句，她就掉了进去。我跟她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情景。我去她家参加宴请，房前屋后，石子漫的花园小路上，桃花树下，竹林之中，哪里没单独碰上过。见她临风凄婉，我击筷唱第二句，“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她落泪了。没办法，这句相思情重，太应景，跟她那句“青青河边黄鹂鸟，传我相思好不好”，都是刻骨相思。我摇头唱第三句，“燕子双飞来又去，”她回转身，轻声补出下一句，“纱窗几度春光暮！”右眼滚了一颗泪珠出来，看得我好想亲她那只眼睛，击碗唱道：“那日绣帘相见处。”她痴痴地看着我，我再唱：“低眼佯行，笑整香云缕。”她入戏很深，含笑抹了泪水等我唱完“敛尽春山羞不语”，立马接了最后一句，“人前深意难倾诉！”再抑制不住激动，“你是探花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