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蒋家旁支的八老爷

“大人，家父所托我实在是不能够答应啊，所以大人明鉴体察。”

冯知道一拍桌案大骂“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这是三纲五常人伦道义，你背耳犯上，不孝忤逆致使老父含恨而终，还敢狡辩？”

肖禾一看这情形就知要糟糕了，这个冯知县不仅不开化，还非常迂腐，讲究人伦道义，完全不看事情原委，只要不孝就是不对就是有罪过。

老三也无可奈何试图解释“大人，这自上次沈大人公断后我们兄弟就跟老父那边写了断亲书了，家母是和离之身我们兄弟侍奉家母左右，就是这样我们也没断了给家父和老祖母的供奉，而今日老父所言是说我的日月过得好了要接管大哥二哥一家人，大人啊，人心都是肉做的您想想，我也是人，我的心也会疼啊，我爹就是临终都在想着大哥二哥，而我是做弟弟的，哪有做弟弟反过来照顾接管哥哥一家的，我怎么能够答应下来呢？”

冯知县不听老三的解释还好一听更是火大“刁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父母之恩血浓于水岂是说断就断，可见你心如铁似石，对待生身之父尚且如此遑论他人，来，拉下去给我仗责二十再说。”

这下别说小肖氏急的大喊，就连肖禾也冷静不下来了，这个冯知县怎么如此问案，丝毫不讲情理，只看大的方向，看你有没有遵守伦理纲常。

这是冯知县上任以后第一次开堂审案，有意立威他一指堂外大喝“不得喧哗，不然统统问罪。”

花婆子赶紧安抚肖禾，小肖氏急的真抹眼泪“娘，这可怎么办？”

肖禾也乱了阵脚了，沈大人审案完全按照蒋三老爷的意思走，所以上次格外的顺利，可是这个冯知县就是不一样的风格了，肖禾也不是什么官身，再一个就是冯知县占住了律条道义，他说老三有罪老三就是有罪，肖禾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时外面有几个家仆随从开道，蒋总管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酱色直裰的微胖老头进了大堂，肖禾看到这行人，稍微松了一口气，蒋家人来了应该会对自家有利。

冯知县见几人没经传唤就直接进了大堂非常不悦，他是最讲规矩的人“你们是什么人？乱闯公堂可是大罪？见到本官又为何不跪？”

蒋总管身边的微胖老头看起来得有六七十岁了，他向冯知县抱拳“贵县，老夫我乃前朝明宗七年的三甲进士，我叫蒋若海，幸会。”

冯知县马上站了起来，他是本朝启宗元年的进士，说起来这个蒋若海还是他的前辈了，而且还早了几十年，因为明宗是如今启宗陛下的父亲，明宗在位也比较久做了四十二年的皇帝“学兄，幸会。”

既然都是读书人，应当以礼相待，而且这个人很可能是蒋家镇的蒋家人，冯知县上任以来打破了青江县一直以来的规矩，他没有去拜望过春深巷的蒋姓，这是他身为一个清流直臣的孤傲。

“好说。我在诗书传家的春深巷嫡支蒋家里虽然排不上号，我在旁支族中排行第八，贵县可以叫我蒋八。我是来旁听贵县审案，不知方便与否？”

冯知县猜测对了，这个蒋若海果然是蒋家人，他心下就有些不悦，他在审案之前县衙里的典吏就来跟他说过了这中间种种牵连，蒋家也派人来知会过他，只是他都没有理会，没想到蒋家又来人干涉了，他可不是上任那个只会趋炎附势的沈知县“这本官问案恐不好请蒋八老爷旁听，我是一官身断案，蒋八老爷虽然是进士及第，却是无官无职，若要旁听堂外观看就是。”他很反感这行人不经通报就直闯大堂的行为。

蒋若海发笑，这个小知县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呢“不巧，老夫有那么点官身，老夫在明宗朝做过翰林编修，太仆寺少卿，检察院右副御史（检察院是监察百官的机构，左右副御史都是正三品大员。），我因病告老还乡之时明宗陛下特封我为正二品特进，不知道老夫能不能在这堂上有一席之地呢？”（特进是一个散官虚衔，意思就是可以随时入朝为官。）

冯知县一听有点懵逼了，怎么随便审个案子还招来一个二品大员来了，他这下郑重恭敬多了，起身再次给蒋若海行礼“蒋大人请坐。”

蒋若海也是面带不愉的坐在了一旁“冯知县你就继续审吧。”

冯知县也看出来蒋若海不高兴了，却也没说其他的，他行的正做的直也不怕蒋家人如何的权势滔天，而且当今启宗皇帝非常猜忌蒋家，自登基以来七八年里处处打压蒋家，替换和革职罢免不少蒋系官员“来，将钱平安拉下去仗责。”

蒋若海却出声制止了“这不对吧，冯大人，我方才在外面已经听了一会了，这钱平安并无错处，为何仗责？所谓三钢无常，也讲究个君正臣贤，父慈子孝吧？”

冯知县这才明白这蒋若海是为救钱平安兄弟而来，心下冷笑，他是清正的直臣才不会被权势所迫“不错，我们大盛朝讲究个为仁之本是为孝也，在律典中有明文规定就有“不孝”罪的条条款款。圣人也曾经说过：“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

蒋若海冷笑，这毛头小子是想跟自己论道啊“那贵县可能只知这三纲五常所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却不知还有反其道而行之的三纲，所谓是那君要正臣要贤江山稳固，君不正臣不贤败坏朝纲；父要慈子要孝家庭和顺，父不慈子不孝子奔他乡；夫要正妻要贤感情和睦，夫不正妻不贤就妻离子散。此案不能单一来看目前这钱生临终遗训来断钱平安不孝忤逆，这是典型的父不慈子却还孝，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这父不父子还怎么子？你说呢贵县？”

冯知县被蒋若海给堵的哑口无言，老半天才吐出话来“既然如此，就免去钱平安之罪，先退一边吧。下面来审钱平顺通奸继母，误杀亲祖母一案。”

大家一听冯知县放过了老三，紧绷的心都松了下来，本来老三就是被波及到的，简直是无妄之灾，是这个冯知县一直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