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敖明这时突然打断：“你是说我睡熟的时候我母亲的意识会控制我的身体？”
禹洛挑了一下眉，道：“也可以这么说。但其实是她的极小的一部分意识同龙珠寄居在你的体内，所以能根据你的经历你的情感产生反应。”
敖明突然得知此事感到有些不自在，支吾道：“我怎么从未察觉到？这未免也……”
禹洛上下扫了他两眼，道：“你在想什么，并不是每天你睡熟时你母亲的意识都会这么强烈。”
禹洛看出敖明很难消化——这也是禹洛先前没有和他讲此事的一个原因。禹洛耐心解释道：“龙珠内保存的你母亲的意志微乎其微，只有你当天心绪极其不稳时你自己的意志才会比那薄弱。”
敖明回想了一下自己梦游那日白天自己受了什么刺激，但可能是因为最近喝了太多酒的缘故，他脑子里面乱得很什么也没想起来。
禹洛见状提醒道：“那天是你第一次见到这一世的菡娘，把她带回家。”
敖明这才想起来，想到其中种种因缘际会不禁唏嘘。
禹洛见敖明没再说什么就言归正传道：“你母亲叫我皇上，你可知道为什么？”
敖明也回过神来，道：“难道不是我母亲是在重现她回忆里的场景？”
禹洛道：“我倒认为是你母亲在你的的记忆片段中看到了我，就把我当成了当年的那个皇上。”
敖明从未见过那位皇帝，闻此惊讶不已，道：“为什么？难道你们二人长得相仿？难道……陛下是你的随影？”
禹洛道：“是，也因为那晚公主说的话。她说……你父亲已死，多谢陛下感念，提携他的孤子。”
敖明明白了。是母亲看到了他的记忆中禹洛与他相处的片段，因为禹洛与皇帝长的一样，并且母亲的意识又极少出现，所以恍恍惚惚间她以为是皇上在这些年里一直在教导敖明。
是啊，母亲去世的时候皇上只是重伤尚未驾崩，她以为皇上没死把禹洛当成皇上也并不离谱。
敖明问道：“你见过陛下？你怎么知道他是你的随影？”
禹洛道：“你母亲大婚之前我曾想扮作她的兄长，充当她的娘家人送她出嫁。可她说我与当朝皇帝长得太像，露面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我本来也以为那皇帝只是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而已，直到那晚你母亲用你的身体和我讲话时，我才开始怀疑我们两个长得是一模一样。所以那日之后，我回天宫后去问了问千里眼我的随影可曾出现过，他说他记得我的随影很久以前便出现了，好像是一个皇帝，我便确定了。”
敖明道：“你从未与我说过你要扮作我舅舅的事。”
禹洛淡淡道：“我与你母亲曾有些交情。既然她已经不在了，也没什么必要再提往事。”
说罢，他又提了口气，继续道：“随影既然是神仙的凡心，便与神仙的心性如出一辙。我对鸾凤动了情，在凡间，慕容帛和花辞树也相爱了，所以你看。”
敖明道：“他们两个是你们两个的随影无疑。”
禹洛微微笑了一下，道：“是啊。”
敖明这时突然想到一个要点，便道：“花辞树殒身的那间道观以保姻缘和求子闻名。城中已婚的妇人大多都是去那所道观求子，在鸾凤被贬时，她本应落在那日去道观的一个求子者身上？”
禹洛道：“是。但不凑巧花辞树的真身也被锁在那间道观，似乎是神仙与其随影之间的联系吸引着鸾凤投胎到了花辞树的真身上。”
禹洛静静地喝着酒，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敖明又问道：“可你方才说这是要命的事，何出此言？”
禹洛皱眉道：“你从凡间历练回来之后是不是就没用过你的脑子？”
敖明自然知道禹洛在嘲笑他，但他实在很好奇，于是也不争论只是敷衍道：“好了水神大人，我毕竟也是师承于你，学了些守拙之道而已。你快讲讲为什么。”
禹洛不想与他侃下去，于是解释道：“虽然鸾凤被贬下凡投胎，但她的精元仍是女娲灵力所化，花辞树的肉身是吸收女娲灵力而成，现在二者结合而成的乔思就是当今世上所有仅存的女娲之力的汇集体。”
敖明震惊之余仍有疑虑：“可为什么此事会让乔思有性命之忧？”
禹洛道：“当年动情的是我们两人。你以为当年为何我可以留在天庭而她却一定要被贬且只有四年阳寿？”
敖明突然觉得脊背发凉，问道：“怀璧其罪？”
禹洛点头。敖明惊讶地问道：“天庭竟也是这般吗？”
禹洛的脸上隐隐有些憎恶的神色，但最终也什么也没说。
敖明原本知道禹洛虽是神仙却也是个懂情懂义的，所以也猜测过兴许天宫里的神仙也都和禹洛一样在冷漠外表下还有些人情味。可是听过禹洛今日的一席话，敖明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想到，神仙若是有凡人的感情那自然而然也和人类一样会有私心，就好比有人就有影子一般。
禹洛轻声道：“我被抹了记忆后只知道当年的判决说是鸾凤引诱了我，因此她才被判了那么残酷的刑，我才苟活着。看到回忆之前，我虽然不记得当年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的，但也相信她绝不是那种人。我当年从火牢中出来听到这种说法时还只当是当中有什么事搞错了。我那时候听说她已经转世投胎又灰飞烟灭了，连随她去凡间保护她补偿她都已经不能了。我只能这样被水神这个被诅咒了般的职位钉在了世间。直到昨日，我都以为是我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会害死了她，自己却像个笑话般苟且偷生。直到昨日我在回忆中看到禹洪……”
禹洛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敖明第一次见禹洛一口气说这么多这么感性的话，一时又是惊讶又是心疼。
禹洛又道：“总之，我在昨日因为某些原因记起了那段往事之后才意识到我们当年都是被利用了。但是我知道的太晚了。我原本以为只要不让人知道我对乔思动情，乔思就是安全的。但既然天庭的目标始终就是这女娲之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现在的问题在于，我已经把乔思从封印里带出来这么久了，千里眼他们一定已经借由我发现她了，若是他们有心，乔思的身份怕是已经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