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禹洛拔下头上的发簪，又就近从梨花树上折了截树枝变成发簪重新束了发。

禹洛将自己的玉簪递与敖明，道：“若是我再也来不了了，还请你把这个交给乔思。”

敖明怔住了，问道：“你……何出此言？”

禹洛摇头，道：“我不知为何，总是隐隐有预感觉得此事不会只是两军相接这么单纯。希望是我多虑了。”

敖明定了定神，接过禹洛的玉簪，道：“好，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保管好。”

禹洛道：“多谢。”

敖明补充道：“我留着等你自己来把它要回去。”

禹洛轻笑道：“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吧。”

敖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我知道你给乔思这玉簪自有深意，只是你就确定她会明白？”

禹洛眯起眼睛，微微仰着头，道：“她会明白。”

禹洛说到这里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方才乔思给他的那个荷包，端详了片刻后递给敖明，道：“此物也拜托你保管，但是千万不要让乔思发现我把它放在你这里了。”

敖明从没见过这个荷包，见禹洛这么紧张这个物件不禁接过来一边研究一边纳闷道：“你若是不想让她看见干脆你自己带回天宫不就结了？”

禹洛道：“这个东西我虽然想，却绝对不能随身带着，尤其不能带回天宫。”

敖明更不明白了。既然禹洛如此说，那就说明这东西不是他从天庭得的，那便是在凡间所得了？这荷包上的绣工还不是很精美……难道说？

敖明惊讶地问道：“乔思送你的？”

禹洛点点头。敖明试探道：“乔思虽然是妖，但是也应该知道送男子绣品是什么意思吧？”

禹洛道：“我倒觉得里边的东西更有深意些。”

敖明不好打开禹洛的荷包，于是只是问道：“里边是什么？”

禹洛道：“我听闻凡间男子若是得了心仪女子的小相一定会珍藏。那荷包里就是一个像小相一样的东西。”

敖明啧啧道：“你是在炫耀吗？女孩子主动送你这么暧昧的东西你很高兴啊？”

禹洛道：“不。相比高兴，更多的是愧疚。我明知道她送我这东西时的心意，我却不但不能回赠她，甚至连把她寄托了感情的东西戴在身上都做不到。”

敖明便不笑了，道：“我知道了，我会将它和那玉簪一同保管好。这便是你要拜托我的事？”

禹洛笑道：“想的容易，重头戏才要来。但是接下来讲的事你绝对不要告诉任何第三人，因为这是要命的事。”

敖明一笑道：“一段时日不见你还真是攒了不少话呀。既然这是要命的事那你为何告诉我？”

禹洛道：“总得找个人说，除了你还有谁？”

敖明不知不觉间早已被禹洛牵引着忘了这两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菡娘的事。听禹洛此言他朗声笑道：“好。有你这句话，我为这个故事死也值了。”

禹洛道：“那你且去把这酒再温一温。我现在想喝温酒。”

敖明一面笑着答应着起身去温酒一边道：“这么大的阵仗是要讲多长一个故事。”

禹洛不理他，只是把杯中所剩之酒一饮而尽。

敖明过了半天才端着一壶烫好的酒和一个酒炉回来了，禹洛就坐在那等着他。

禹洛知道，敖明花了那么久大概是因为找不到酒炉放在哪了，大概也花了点时间想菡娘。禹洛情不自禁道：“我原本以为你不位列仙班便可以做一个自在闲人，赏山游水，吟赏烟霞。”

敖明坐下，道：“可我没有。”

禹洛摇了摇头道：“我早该想到没人能免于情。是我忽视了这个显而易见的漏洞。”

敖明笑道：“不说我了，你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禹洛轻轻道：“我要说的，是我当年动情那件事……”

敖明怔了一怔，禹洛这些年鲜少提起那档子事，今日怎的非说不可了？是在乔思那受了刺激吗？于是他轻声道：“你这些年一直没忘记那个人吧。”

禹洛挑起眉毛，盯着敖明的眼睛。尚未明朗的日光使禹洛雕像般的轮廓更加分明，敖明从未觉得禹洛离他这般近过。

禹洛这时开口道：“我从未记起她的模样，可这些年她的确就像一直在我的生活里从未离开。”

敖明道：“她若能知道你的心意……那便好了。”

禹洛给自己倒了杯酒，道：“我倒宁可她现在不知道。”

敖明不解，因问道：“现在？此话怎讲？”

禹洛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她若不知道我仍惦念着她，她也可以自在许多，也不必为我再犯天规。”

敖明皱眉道：“可我记得你跟我说她的转世只有四年的阳寿，现在她早不在人世了，更不是神仙，何来违天规之说？”

禹洛道：“本来她是该投胎成一个只有四年阳寿的小女孩，但是中间出了差错。”

差错？

敖明看着禹洛的表情，想起今时和往日的种种突然明白了。敖明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禹洛喝了口酒，道：“乔思第一次站在我面前我就有了这种想法。”

敖明顾不上喝酒，又问：“你可确信？”话说出口，就立刻觉得此问多余。禹洛几时这般确凿地说过无把握之事？

果不其然，禹洛道：“我之前只是以为自己恍惚了，所以也没有和你说，但是昨天我看到了自己当年被抹去的回忆。当年那个人是鸾天湖女神鸾凤，她与乔思长得别无二致。”

敖明听到这里又不明白了，问道：“长得一样？可是乔思现在的身体不是花辞树的吗？花辞树怎么和鸾凤长得一样？花辞树和鸾凤一模一样又能说明什么？这跟乔思有什么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