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烂苹果
夏日的暑气渐渐褪去，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狭小的密室内，一坐一立沉默许久的二人，一个是白衣散发怒气未消的欧梓逸，一个是黑衣束发倚墙而坐的凌霄沫，二人的视线相接，若不是同为男子，还真会让人以为是情侣间的深情对望，你眼中我有，我眼中有你，只是那视线对接的地方不明所以的火花碰撞，使得气氛很是微妙。
此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如珠似线，笼罩了整个栖樊国，巴掌宽的树叶下，偶尔会有鸟儿停留避雨。
栖樊国阴雨绵绵，巫伦国却是艳阳高照，邱枫没有与楚季告别，带着施舞与施闵的尸体回到了故乡岚缨国，寻了一处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风景秀丽又适合居住的地方，先是安葬了施闵，又在就近的村落里买了处小院。若无意外，二人便打算在此平淡的度过余生，也方便经常去拜祭施闵。
其实在邱枫离开之际，楚季便已接到施闵已死的消息，只是他没有打扰他们，让他们安静的离开……
再说到密室中僵持不下的欧梓逸与凌霄沫，也不知是眼睛瞪疼了，还是觉得这样对视很幼稚，二人同一时刻将头偏向一方，不再看对方。
“安应澜如何了？”可能是凌霄沫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我用师父教我的银针刺穴，接骨疗法，再配上我的内力，将他从阎王爷那拉回来了，我师父跟我说过，和阎王抢人，早晚会遭报应的，说不定哪天你就得给我收尸了，长点心吧，曾经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凌将军呢？”欧梓逸大步流星的走到桌前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之所以只有一张椅子，原因是欧梓逸刚听到凌霄沫没有杀了邱枫，一气之下一掌拍碎了一张木椅……
“梓逸，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究竟为的是什么，你想过吗？”凌霄沫左腿伸直，右腿弓起，左手拄地，右手搭在右腿上，神情肃穆的看着欧梓逸。
“和平，为了整个大陆的和平”欧梓逸思忖了良久，颇为无奈的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是啊，他怎么会忘记他们的初衷呢。他们为了共同的那个目标做了太多的努力，也牺牲了太多。
“楚季那边你调查的如何了？查到栖芸是怎么失忆的吗？”凌霄沫想起楚季就恨得咬牙切齿，因着他的缘故对栖芸的兄妹之情也参杂着一丝复杂不明的情愫。
“楚季的势力并不只是雾古宫宫主那么简单，他背后有着与桦禹、栖樊两大国实力相当的莨菘国做后盾，杀他容易，平莨菘国之怒难，若是意气用事，我们倒是无妨，只恐怕又要生灵涂炭，当年那场桦栖之战带来的惨烈，时至今日多年已过，人们茶余饭后谈起仍无不色变，后怕至极……”欧梓逸有些口干，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却发现壶里一滴水都没有，砰地一声，重重的放回桌子上。
“难怪他嚣张了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出面收拾他”凌霄沫从怀中拿出半块血玉，那是泓铭芯留给他的，他用嘴哈了一口气，轻轻柔柔的擦拭着，此时的他仿佛面对着他曾经的爱妻泓铭芯般，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只怕这世上再也无女子有缘看到他如此的一面了“战争，最受苦的是百姓，而不是我们这些自以为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只要天下一日不太平，便免不了战争，有时候以战止战是必要的，也是统治者无可奈何的。”欧梓逸拿起桌上果盘中一个皮已经皱巴巴的苹果，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栖芸如何？”凌霄沫拿着血玉翻来覆去的看，似确认是否擦干净，然后又放回怀中，轻轻拍了拍。
“未查到她因何失忆，但似乎是永久的……”欧梓逸看着凌霄沫小心翼翼宝贝着血玉的样子，不免有些心酸，时过境迁，自从凌霄沫醒来后，他就没见他笑过，想想也是，经历如此巨大变故，谁又能笑得出来呢。
“你为何说是永久？”凌霄沫身子突然前倾，虽面无波澜，但欧梓逸知道他此时内心必定又一次经受惊涛骇浪般的冲击。
“我去找栖芸的时候，被楚季发现了，但他并不担心，也不阻拦，似乎也不怕我对他不利，我见他如此有恃无恐，故才判断是永久失忆，而且……我不能再去找栖芸了，那丫头现在对我敌意非常大……唉……”欧梓逸将吃剩的苹果胡随手一扔，却不巧正是凌霄沫的方向。
“你不看着点……？”凌霄沫弹指将朝他面门飞来的苹果胡打到一边，一个箭步冲到欧梓逸面前，拉起他的衣袖就开始擦手，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引得欧梓逸嘴角一阵抽搐。
“凌霄沫，小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比我还洁癖？啧啧，瞧你一脸的便秘表情”欧梓逸实在看不下去凌霄沫矫情的用他的衣袖没完没了的擦手，抽出自己的衣袖闪身躲到一边，双手环胸倚墙而立，笑看着凌霄沫。
“我以前也没见你吃这种快烂了的苹果”凌霄沫顺势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似有意又无意的在椅子扶手上敲了几下，随即便将右手伸到背后，不消片刻便拿出来一个红彤彤水灵灵的新鲜蛇果，一口咬下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欧梓逸反应的时间。
“凌霄沫！你他奶奶的，竟然跟我藏私！？枉我救你回来，一心一意的帮你，你……你居然……”欧梓逸气的跳脚，他是真的渴了，才会吃那该死的烂苹果，吃到一半实在咽不下去了，差点就吃吐了，这小子居然有新鲜的不给他吃，气煞他也。
“给你，别叫唤了，狼嚎都比你的叫声好听，我可不想英年失聪”凌霄沫又拿出个梨子丢给欧梓逸。
“算你识相，说吧，怎么回事”欧梓逸接过梨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方才炸毛的气焰也弱了下去，毕竟此时此刻，梨的面子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