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诊断
医馆房屋内的中草药气味愈加浓烈。
东墙挂着幅泛黄的《人体经络图》。西侧砖墙嵌着整排乌木药柜，抽屉把手被磨得泛出铜色，每个小屉上都贴着褪色红纸：“三七”“血竭”“鬼哭藤”“蚀心莲”等奇奇怪怪的药材。柜顶堆满蒙尘的玻璃罐，安烬看见几瓶泡着蛇蜕的琥珀浆液。
真邪性。
“手。”莫邈枯枝般的手指叩了叩案几。
安烬刚摊开掌心，银光已如流星坠下。三寸长针穿透"劳宫穴"的刹那，他险些闷哼出声——针尖竟带着灼烫，仿佛将岩浆注入了血脉。
老人眼皮半阖，指尖仍搭在他腕间。
“现在，驱动你的魔力，凝聚在手部。”
安烬照做。
“气血充足。”莫邈闭目养神，感受着安烬的心脉律动，缓缓开口，“经脉无损，非毒非淤。”
“你是什么属性？”
“光木双元素，血源是黄金银杏。”
“黄金银杏？很少见的血源啊。”莫邈空闲的左手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似乎在思考，“你经过了二次洗髓伐骨？为什么？还是说你以前得过什么病症？”
“血异病。”
“昨日小黍说你使用过血祭之法就是为了治血异病吧？”莫邈挑眉，“怪不得、怪不得......”
“你这不是大众熟知的传统性疾病，要论起来是现代病。”
“啥？”
“就像是营养过剩，这种富贵病。”莫邈淡淡地说，“通过猎杀魔兽、吸收魔力的办法确实大有好处，但是你吸收的能量太多太多，超出了你的身体经脉、血源承受的极限。”
“这就是为什么，你会二次洗髓伐骨，因为你吸收的魔兽精血带来了冲击，冲击之下，经脉自开。”
“然而饶是如此......气血满溢，经脉却如破囊承沙......有几分棘手。”
“我照着营养过剩的办法治疗不就好了？”安烬听明白了莫邈前面的意思，心想这种病不应该很好治疗嘛？
“我只是举个例子，让你好懂我的意思，但是你这个病哪有那么简单。”莫邈摇头，“肥胖的人可以通过运动减脂，但是你知道要如何让你‘肥胖’的血源减脂嘛？”
“额......不懂。”
“我懂就行了。”这老头忽然嘿嘿一笑：“难怪小黍昨天神神秘秘说你这个病人我会感兴趣，你这病确实有趣......释放血源，催动魔力，不要停！”
“忍着点痛！”
经络在剧痛中震颤，安烬咬牙催动魔力。金绿色的魔力光辉自指尖漫开，皮肤下浮现出银杏叶状的血脉纹路，只是叶脉间淤塞着黑红絮状物，宛如腐败的根须。
“有趣。”看到安烬手掌上的异常，莫邈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果然......血源反哺，但是这个过程出了差错，好在你的血源有些得天独厚的优势，让你没有出现大问题。”
莫邈忽然将捣碎的草药糊拍在安烬手上。药糊触肤瞬间腾起青烟，腐肉灼烧的焦臭味混着异香弥漫开来。
安烬闷哼一声，喉间泛起铁锈味，却见裂痕中游走的黑气正被药糊一点点吞噬。
炙热的疼痛也逐渐变为了清凉的畅通。
安烬翻看自己的手掌，发现那些奇怪的纹路消失了。
“这......好啦？”
“做梦呢。”莫邈嗤笑一声，“这是诊断，不是治疗。”
“哦哦哦。”
莫邈将银针浸泡在消毒水中后走到后室。透过门缝，安烬看见他从堆积如山的古籍中抽出一本泛黄的手札，他翻开一页，摆在安烬面前。
安烬瞳孔骤缩。
手札上的插图赫然画着一个人类，人类皮肤上满是鳞片一般的纹路，宛若蛇鳞。
“你这病，是因为血祭的原因造成的，只是在学术上，它不叫病，而应该叫做【血源进化】。”莫邈手指轻抬，扎在安烬手上的银针随之自动拔出，“【进化论】知道吧？”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高中生没深入学过达尔文的【魔兽进化论】，我简单解释。”莫邈指了指手札上的图画，“举个例子，蛇类魔兽都会经历脱鳞。每一次脱鳞都是一次【血源进化】，会带来实力上的提升。”
“然而每一次脱鳞，即代表实力的进步，也代表生命的衰老！”
“为了提升实力，很多蛇类血源觉醒者会想办法追求脱鳞，然后过多的脱鳞，在加强实力的同时也在加速他们生命力的流逝与衰老。”
“类似的情况在很多觉醒者上都会出现，比如那个著名的故事——屠龙者为何终成恶龙？这就是因为，龙血扩大了他血源里的兽性！兽性战胜了人性，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异变！”
看着插图后，人类图画过于兽化的样貌特征，安烬不寒而栗。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考验你对于力量追求的理由。”莫邈语重心长，“太多人在这条路上迷失了......冒然帮你，反而是害了你。”
“那我......”安烬指了指自己，“我也会加速衰老？”
“也不用太害怕。”莫邈安慰了一句，“【黄金银杏】是不存在【进化】一说的，因为【黄金银杏】没有进化形态——至少在科学界，没人发现过。”
“但是黄金银杏是这个世界上生命力最强的魔兽之一，它和灯塔水母一样，是理论上可以实现永生的魔兽。”
“永生？！”
“不同的是，灯塔水母这种魔兽的也会走向衰老，但是当它衰老到尽头后会逆转生命周期，化作幼体，达到一种类似于轮回的状态。”
“而黄金银杏这种古老的植物魔兽是最特殊的，它强大的生命力根本不存在【衰老】，在理论上它可以达到永恒的旺盛。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黄金银杏是不会枯萎老死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