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刘墉人生曲:此生何必从头来(19)
第52节快乐要付出代价
快乐是要付代价的!要被爱,更要去爱;要获得,更得付出。快乐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先建立目标,并完成它。而就在这完成的过程中,在那忧心与释怀、走入困境与突破万难之间,我们享有了真正的快乐。
快乐就是完成理想、完成生命;就是由无到有的创造;就是从这一站到下一站的旅程。
快乐也就是积极的生活!
第53节身在福中总不知
小学六年级,一个总是被老师抓去打手心的同学,某日突然对我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故作神秘地说,“要不要听?是我刚才从老师那里偷看到的。”
“当然要听!”我一下子紧张起来,催他快说。
“坏消息是你的算术月考不及格!”他把“不及格”三个字说得特别重而慢,让我的心好像连摔三级似的滚进深谷,额头、手心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再告诉你好消息吧!”他得意地笑着,“刚才的坏消息是我编的!”
三十年了,小学的事情多半忘记,这一幕却依然那么清晰。我常想,明明只是那么平凡的一天,那么莫名其妙的恶作剧,事实上不曾发生任何事,却为什么那样难忘?!
◎
去年春天因为胸痛去医院检查,到楼下放射科照x光,片子十分钟就出来了。检验师交给我时,我好奇地问:“肺上面有没有东西?”
他沉吟了一下,小声说:“有!你拿上楼给医生看就知道了。”
到二楼诊疗室的路很短,对我来说,却一下子变得好长。脚步变得好重,妻子、儿女、事业全浮上心头,我的心则往下沉,神色凝重地把x光片交给医生,等待宣判……
医生把片子夹上光箱,瞄了两眼:“没事!旧的钙化点,胸痛只是食道溃疡造成的。”
回家吃了一个礼拜的药,胸不痛了,心却伤痛!好像小学六年级的那件事重演,且伤得更深,想起由放射科走回诊疗室的那段路,万念俱灰啊!听过多少朋友,许久不做胸腔透视,猛然觉得胸痛,一查是肺癌,几个月就死了。如果那天发现的不是无碍的钙化点,而是癌,我的生命、生活和我的爱,将如何安排?
但再想想,这不也如同小学时的遭遇,只是平淡生活里,无中生有,空穴来风?
难道,是无中生有,使我这个争逐的人,能突然放慢马蹄,听见自己狂奔的心跳与后面生命的呼唤?
在那偶然的“一失”之间,使我惊悸了,甚至在那惊悸之间,有了许多顿悟。
◎
读史书,常看到臣子叩头流血,谢圣上不杀之恩的情节。
那做皇帝的,为了令臣子感念圣德,供他驱使,竟故意罗织一些不利臣子的罪证,吓得对方以为马上就要遭到满门抄斩的厄运。
然后,龙颜一缓:“罢了!你跟我这么多年,赦你无罪!”
多么像是晴天霹雳之后,又风和日丽啊!那臣子仿佛得到了再造之恩,怎能不感激涕零呢?
只是回头想想,船去水无痕,几曾真有霹雳?霹雳只是人造的。
霹雳却常能成为“当头棒喝”,喝出许多朗日晴空下想不到的东西。尤其使那“身在福中不自知”的人,开始“知福”。
◎
报上看到一则新闻:
一个意外中被轧断双手的人,医生忙中出错,不但只接回他的一只手,而且错把右手接到了左腕上。
照片中,只见他伸出的左手,手背朝外,拇指却朝下,据说连举杯喝水的时候,如果不小心,朝上的小指头都会插到眼睛。但是他笑得很开心,说:“总比没有手好!”
这使我想起二十五年前到装订厂,那时还没有附带安全保险的裁切机。我看到一个中年人两只手,各只有半截手指,据说是在裁切时不小心切掉的。
“一下子切掉八截,吓得、痛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好了!就算是接回一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现在,多整齐?一条线!”一面继续把书推进机器裁切,他一面往屋罩看,笑笑,“比我老爸还好呢!”
说着里面走出个老人,怀里抱着一包书,当他弯身把书放下的时候,我才发现——
他的两只手都没了,齐齐地从腕部被机器切断。
◎
后来引进了国外的裁切机器,先是在机器外面左右有两个按钮,必须一双手同时按,才会启动,以免造成一只手在刀下,一只手已经按钮的危险情况。近几年更进步了,设有红外线的电眼能够觉察,即使有一根手指在中间,刀子也不会切下去。
每次我到装订厂参观,都会不断赞美那安全装置是伟大的发明。
“这有什么稀奇?”十八九岁的工人,认为我少见多怪地笑道。
他必然没见过那失去双手和手指的父子。
但是,一直到今天,我拿起每一本装帧整齐的书时,都心存感激:
感激装书人曾为我们做的牺牲。也感谢上苍,让我能有完好的十指,写字、作画,并翻阅手中的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