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水灾瘟疫又战乱

第三天晌午，棒槌才满眼血丝划船回来。向汉元的几个方向，他都找人问过，并没有人看到三斗或者三斗的竹筏。

而此时，三斗蹲坐在驿站对面街角。

知道虎子他们会以为自己去了汉元，所以出门之后他就反其道而行之，撑着竹筏向东，通过大堤的决口进入枝江。

经过半晚上的惊涛搏击，几次差点翻船，最后九死一生横渡，抵达对岸来到了林州地界。

一路上，想起自己做的事，他稍稍感到后悔。

为报复棒槌睡了王寡妇虽然痛快，但这也意味着得罪整个摸天台。倘若日后虎子真能如他们传言的那样有出息，岂不是封堵了自己一条出路？

不过想想棒槌得知这事的表情，三斗就乐得笑出声来。

叹了口气，从裤腰暗袋掏出一个手帕包裹，轻轻打开，里面除了几张水泡折叠到快要破烂的信，就剩油纸路引和一块精致腰牌。

将信摊开，盯着上面已经看不清的字，三斗眼泪大颗滴落下来。

“老王八，既然不能养我，生老子出来干嘛？叫老子活不下去就去找你，找你妈p！”

抱着双膝痛哭一番，好半天抽泣着望了望天，“好，既然无路可走，那老子赵山抖就去拼一拼。虎子、棒槌、王骏，日后谁更出息，咱们就走着瞧。”

抹干净眼泪，站起来拍拍屁股，赵山抖抓着路引和腰牌，毅然走进驿站……

“思如！我真的不介意你是寡妇，也真的不介意前天的事情。只要你点头，我找五爹他们做主，明媒正娶娶你。”棒槌笔直站在房间中央。

王寡妇背对着给孩子换尿布，听到他的话全身一怔，半天没有动静。

“思如，我是个笨人，但我会疼媳妇。不光疼媳妇，你的儿子我保证当亲生的教养。”

停了半晌，王寡妇才继续将手里的活干完。

“棒槌，我是不祥之人，这辈子就准备守着中恒和启扬。以后，你就别惦念了。”

“不……”

棒槌上前两步，挤到思如身侧紧盯她的脸，“我不相信那些。再说，我命硬，我不怕。今生，非你不娶！”

王寡妇凄然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早就将你当成我的女人。只是之前总觉得配不上，经过前天的事情，反而让我放下心结。”

思如再次全身一抖，抑制不住咬紧下唇。

“思如……”棒槌深情望着她，不自主握住了她的手。

“你……也要欺负我了吗……”思如低头看着握紧的手，眼泪终于滑下脸庞。

“不不不……对……对不起！”棒槌赶忙放开，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吓得本来高兴玩在一起的两个孩子哇哇大哭。

当苞谷苗长到一尺时，大家已经不再议论王寡妇的韵事。

一是因为七婶彪悍，曾经以一敌三，将三名背后道论儿媳的中年妇女抓得满脸血痕，连衣服都撕光了。

按照虎子的猜想，倘若逼死了儿媳，两个孩子就会落到她头上，自己也没人伺候。否则她怎么会这么袒护那个克死她儿子的婆娘。

二是因为棒槌，他也以一敌五，狂怒地将几个开黄腔的青皮全都扔下码头灌了个肚饱。

第三，经过半个月，也没谁总盯着那事。因为，所有人都被县城传出的消息吓到——瘟疫来了！

“师父，憎寒发热，头面焮肿，口渴引饮，耳喉疼痛。按你教的，这岂不是大头瘟？”来宝满脸惊惶。

看到儿子说得头头是道，老火头欣慰得满脸老褶子。

虎子烦躁地点了点头。

“师父，大头瘟不是冬春之症吗，如今夏末，怎么会爆发这个的？”

“今年连雨三月，本就霉湿热毒，加之崩堤，四处漂满腐败尸体。人体正气不足，风热疠毒内袭。”虎子靠在竹子躺椅上双眼望天。

“什么什么啊，说了半天，是不是说腐尸导致的？”棒槌满头雾水。

子澜苦笑，“正解！”

“很厉害吗？”万木匠听他们拽文半天，半懂不懂。

“知道什么是瘟疫吗？”子澜叹了口气。

“那就是可以传染的绝症，中者不救。前朝末年，西南兵匪四起，屠杀人口十之五六，腐尸引起瘟疫致死十之二三，天府几乎灭绝。”

五爹也咳嗽一声，望了虎子一眼，“还不用说那么远，六年前，东江瘟疫，虎子他爹娘带药赶去援助。旬日，骨灰而还。”

“师父……”来宝怜悯地盯着虎子，没想到他家世如此悲壮。

“不说那些了，如今摸天台防护良好，暂时没有发现疫情。我在想，要不要去县城帮帮忙。”虎子双手使劲抹了抹脸。

“不可。你爹医术精湛都折戟东江，你才承继他五分本事，贸然前去，只是送死。”五爹每次开会都少有意见，没想到这次却十分强硬。

“再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听王骏说嘛，城里草药断绝。即使你有办法诊治，到那去用什么治？”

“不是有白骨山仙长过来治瘟吗？”看到师父受窘，来宝小声辩驳。

老火头扇了他一巴掌，示意别说话。

“这也是我正想说的。”

子澜肃整面容，“前段时间县城民变，朝廷六日才派兵过来，当时我就感到诧异。”

“历朝历代，朝廷对于民变都异常重视。汉元离樊口多半日路程，怎么会迁延六日？”